幽靜的半山腰,青石小路的兩旁,是大片大片茂密的樹林。
小路蜿蜒向上,盡頭隱藏在白霧當中,朦朦朧朧,不像是通往山頂,反倒像是通往天國。
“大哥,咱們這到底是要去哪啊?”大彪盯著前面看了好一會,沒看出所以然,忍不住問道。
我看了他一眼。
他立刻擺手道:“我就隨便問問,不用告訴我。”
我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把手伸進濃濃的白霧裡面。
手掌像被吃掉一樣,完全看不見。
嗖!
白霧湧動。
我吃了一驚,本能的後退一步。
還沒看清楚怎麽回事,我感覺腳下當的一聲,低頭一看,冷汗頓時流了下來。
一隻利箭釘在我腳前的石板上,箭尾的羽毛嗡嗡顫抖。
力道如此之大,若是射在人身上,必然會來個對穿。
對方是在警告。
“我的個乖乖,這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吧!這箭能把石頭射穿!”大彪嚇了一跳,警惕的望向四周。
“我叫李雲風,無意闖入貴派,實在是受人之托,轉交一樣東西給了塵師太。”
我對著濃霧,大聲喊道。
“我天蓮派不接待男賓,請施主把東西留下,自行離開。”沒多久,白霧裡傳來一道空靈的女聲。
“剛才那一箭是個姑娘射的?“大彪眼珠子都瞪圓了。
“實在抱歉,這東西我必須親自轉交,還請姑娘轉告了塵師太一聲,就說是位姓王的前輩。”
我繼續對著白霧大聲道。
“我師父早就了卻所有塵緣,不見外人,兩位請回吧。”空靈女聲淡淡道。
“韻白姑娘,請你看在我們共患難的份上,行個方便,通傳了塵師太一聲,如果她本人回復不見,我絕不為難。”
第一聲我就聽出來了,是秋韻白的聲音。
“我和你沒有交情。”秋韻白冷聲道。
“我沒有別的意思,真的是只是受人之托。請姑娘通傳一聲,萬一這東西對了塵師太很重要,卻因為誤會而錯過,豈不可惜?”
雖然我看不見秋韻白在什麽地方,但還是真誠說道。
白霧裡很安靜,秋韻白應該在思考。
“我現在就向師父求證,若是她老人家並不認識姓王的前輩,你休得再踏上後山半步!”
我喜上眉梢:“多謝姑娘!”
白霧裡回歸安靜,我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大哥,這姑娘聲音好聽,但人怪凶的,不適合娶來做媳婦。”大彪一本正經道。
“你想什麽呢?人家那門派跟尼姑庵似的,根本不和男人多接觸,更不要說嫁人了。”我哭笑不得。
“尼姑?實在可惜了,聲音這麽好聽,長的一定很漂亮。”大彪惋惜的搖了搖頭。
“等下到了裡面,你可別亂打人家姑娘的主意!被亂棍打死,我可不負責!”
我板起臉。
大彪立即道:“我哪裡敢啊,我是有老婆的人,她在老家一個人照顧老人孩子,我隻想多掙錢讓她過上好日子,哪裡會做那種沒良心的事!”
“這還差不多”
正說著,白霧裡傳來秋韻白清冷的聲音。
“進來吧,我在門口迎你。”
“好,多謝韻白姑娘!”我欣喜不已,王瘸子這人平時雖然不修邊幅,但大事上從不含糊。
他能讓我帶著手帕來天蓮派,我就知道對方一定會見。
濃霧像變戲法一樣,慢慢向兩邊散開。
青石板鋪成的小路清晰可見,但四周還是白茫茫一片,什麽也看不見。
走進被濃霧包裹的路上,有種鑽進雲層的奇妙體驗感。
我在前,大彪小心翼翼跟在後面。
小路慢慢的變成石梯,越來越陡峭,我隻敢踩著中間走。
萬一兩邊是懸崖,我一腳踩空,就只有一首涼涼送給自己。
約莫半個小時,石梯的前方出現一道朱紅色的大門。
身著白衣的秋韻白,就立在門口靜靜等待。
山風拂過。
衣袂飄飄,發絲飛舞,不施粉黛的古典臉龐出塵脫俗,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這是仙女嗎”大彪都快看傻了。
“韻白姑娘。”我快步上前,高興的打著招呼。
“切勿大聲喧嘩,李施主,請隨我來。”
秋韻白表情平靜,如一汪秋水,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轉身朝大門另一側走去。
“有勞姑娘帶路。”
青色院牆,古色古香,卻高高聳立。
雲遮霧繞之間,外人只能看到圍牆的一角,根本看不清裡面的 情況。
跟著秋韻白沿著青色圍牆走了一段路,來到一扇小小的側門外。
“請隨我進來。”
秋韻白推開虛掩的木門,裡面是一座很小的別院。
院中栽種著一些竹木和蘭花,打掃的一塵不染,古樸而雅致。
“師父,人我帶過來了。”
秋韻白留我們在院中,她走到一扇半開的窗戶邊上,恭敬的對著裡面輕聲說道。
“知道了,你退下吧,切不可對外聲張。”
窗戶裡傳出的,是一個很冷的中年女人聲音。
聲音不俗,但是冰冷嚴肅,聽起來是個很古板很冷漠的人。
“是。”
秋韻白退了出去。
“哪個是李雲風?”半開的窗戶裡,是一個同樣身著白衣的女人身影。
曲線曼妙,應該風韻猶存。
“是我。”我上前一步,拿出白色絲帕。
“王老先生托付我,把這樣東西,親手轉交給您!”
窗戶之中,探出一隻纖細白皙的手來,對著空氣輕輕一抓。
手帕嗖的一聲,脫離我的手掌,飛到那隻手裡。
緊接著,窗戶啪的一聲合上,裡面再無半點聲音,安靜的就像沒有人一樣。
我和大彪面面相覷,不知道那師太是何態度。
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坐下,我耐心等待。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窗戶終於再次打開。
“李雲風,你是他什麽人?”了塵冰冷的聲音,再次傳出。
“他是我的長輩,我們是.算是朋友,或者忘年交,你怎麽理解都行。”我如實道。
坐在窗邊的了塵師太,隔著半開的窗戶,沉默的打量了我一會。
“說,你有什麽要求?”
“啊?”我撓了撓頭,“王老先生隻讓我來找您,沒提要求啊。”
“不可能!”了塵師太卻冷冷一笑,“錦帕歸還,恩斷義絕!他若無事求我,怎肯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