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文斌手起刀落，又一個屍體倒下了。

  我終於看清，原來他手裡拿著的，是一把鋒利的手術刀。

  倒下的屍體喉嚨上，有一道深深的裂口，雖然沒有鮮血流出，但分外的嚇人。

  時文斌一身的傷，卻不影響他的手速，轉眼之間，四具屍體就死了一半。

  他好像對這些屍體的弱點很了解。

  剩下的兩具屍體定在原定，並沒有再進攻，在時文斌的手術刀劃下之前，忽然轉身，掉頭就跑。

  屍體不是沒有意識和五感的嗎？
  竟然也會逃跑！

  我有點懵，瞪大眼睛看著屍體一扭一扭的跑過，上了樓梯。

  “出來吧。”

  時文斌吐了一口氣，扶著牆壁慢慢的走了過來，偏頭看了我所在的房間一眼。

  “這一切不是你設計的？”我走到門口，驚疑不定的看著他。

  “是，也不是。”時文斌淡淡說道。

  “你這說的是人話嗎？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皺眉道。

  “幫我個忙，我就告訴你真相。”時文斌轉頭看著我，臉色白的嚇人，好像和之前比起來身上又多了一些傷痕。

  “你有急救物品對吧？”他走進房間，疲憊的坐在地上。

  “有。”

  我把藥包拿出來扔給時文斌，然後跑回原來的房間，把馬護士背了過來。

  房門關上。

  時文斌鋒利的手術刀就放在身邊，白大褂脫去，露出破破爛爛的襯衣和長褲。

  他小心的為自己處理傷口，額頭上冷汗陣陣。

  “到底怎麽回事？”

  “你聽說過趕屍嗎？”時文斌頭也不抬。

  “趕屍？”我愣了一下，“你是說，那些屍體都是被人控制的？”

  “你還不算太笨。”時文斌單手很難綁好紗布，抬頭看著我。

  我蹲下來，幫他把紗布弄好。

  “是誰在控制這些屍體，目的又是什麽？”

  “我也在找這個人。”時文斌長長吐了一口濁氣，背靠著牆壁，臉白的嚇人。

  “我們醫院的屍體，經常丟失。一次兩次，也就算了，但幾乎是每月都會丟失一兩個，我懷疑是有人偷屍。”

  “我在太平間蹲守過，但奇怪的是，每次都會睡著。醒來時，屍體就會少一個。”

  “報過警，現場沒有多余的腳印，就好像是那些屍體，自己跑出的一樣。”

  “我那時候不信，後來才知道，那是真的！”

  時文斌的臉上浮起一抹冷笑。

  這是我第一回看到他笑，還不如不笑。

  “然後呢，你發現那些屍體，會自己跑到廢棄的舊院來？”我看著他說道。

  “可以這麽說，那一次我在藥物的作用下，終於沒有睡著，看到了終生難忘的一幕。”

  “屍體自己從冷凍櫃爬了出來，套上一件病服，悄無聲息的走出了醫院。”

  “我跟在後面，但是到老街的時候我突然被人打暈了，醒來以後，你猜我躺在哪裡？”

  時文斌說到這裡，停下來眼神複雜的看著我。

  “哪？不會是4號病床吧？”

  “不是，是我自己的家裡，醒來後我第一時間來到舊院，但什麽蛛絲馬跡也沒找到，更不要說屍體。”

  “就好像我晚上看到的那一切，只是我的夢。”

  時文斌的表情恢復平淡。

  “所以，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這件事，因為不會有人相信。我一直暗中調查，甚至被屍體攻擊過幾次，知道一些它們的特點。”

  “它們的致命點在脖子，只要劃開喉嚨，就再也動不了了。”

  “我查過一些資料，聽說民間流傳著一種秘術叫趕屍術，可以控制屍體。”

  我大概明白時文斌的目的了。

  對他來說，被綁架到舊院，是一個意外，也是一個契機。

  可以借這個機會，查清暗中控制屍體的人。

  “就算是這樣，你只是個醫生，這些好像也不歸你管吧，你幹嘛要冒著生命危險插手這些事情？”

  我仍然對他充滿懷疑。

  “我當然有我自己的原因，但我可以用生命保證，我絕對不是為了害人，而是為了救人。”

  時文斌重重說道。

  我盯著他的眼睛，至始至終很平靜。

  “為了救人不怕死，這麽偉大？反正我是不信這世上還有這種人！”

  “我說過，我雖然是醫生，但我救不了所有的人。”時文斌眼神裡閃過一抹傷痛。

  “但這不應該成為我放棄的理由，我總要拚一把，才知道到底能不能行。”

  “你要救的人對你來說很重要吧。”我淡淡道。

  時文斌愣了一下，沒有回答。

  “對了，今夜一開始的時候，我看到一個人背著屍體上樓，在黑暗中跟著他的人是你嗎？”我又問道。

  “不是，我一直躲在暗處，等著主謀現身。很可惜，一直到現在還沒有找到那個人。”時文斌搖了搖頭。

  “那會是誰呢？而且，他們又是什麽時候下的樓？”我皺起眉頭。

  “不重要了。”時文斌拿起手術刀，扶著牆壁站了起來，“主謀就在這棟樓裡。”

  “你怎麽知道？”

  “要用趕屍術控制屍體，就不能離屍體太遠，他一定藏在什麽地方。”

  時文斌微微活動了一下身體，振作精神，平靜大眼睛裡多了一點光芒。

  “大門已經被我鎖上，我們聯手，去把他揪出來！”

  “我可以和你聯手，但我有什麽好處呢？”我平靜的看著他。

  “好處？”時文斌笑了一下，“活下來，難道對你來說不就是最大的好處？”

  “我觀察你很久了，你冷靜有頭腦，而且很頑強，最重要的是，你有善心。”他看了一眼昏迷的馬護士。

  “這樣的人作為隊友，才是最可靠的。”

  “得，別給我戴高帽子。”我擺了擺手，“我跟你打聽個東西，你們這舊院裡有沒有爐子一類的東西。”

  “爐子？”

  “很大的那種，可能比較像過去鐵匠用的。”

  “沒有，醫院裡怎麽會有這樣的東西。”時文斌搖了搖頭。

  我滿心失望，他都不知道，如果不是直播還在繼續，我都懷疑我來錯地方了。

  “你到底要找什麽？”時文斌疑惑道，“白天就看到你鬼鬼祟祟在這裡，就知道你有目的。”

  “剛不是告訴你了，爐子，如果你有發現，第一時間告訴我。”我走出房間。

  “現在，先去把那些麻煩解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