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電光一閃而過。
金屬台上,三個未成形的焦黑嬰孩,化成了三堆黑灰。
“啊!”
老閆雙眼暴睜,徹底爆發,如同發瘋的野牛,也不再管身後的柳雲,鋒利的尖刀憤怒的朝我直衝而來。
我早有準備。
掌心雷打出以後,我就收手後退,在他的尖刀刺出之前,就已經閃到安全的位置。
“你敢毀了我們三年的心血!”
“我殺了你!”
“我殺了你!”
紅血絲瞬間爬滿老閆的眼睛,他喘著粗氣,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
那仇恨,不比柳雲對他的少多少。
我直接跑出焚燒樓。
老閆追著我,柳雲追著他,一前一後的跑了出來。
幫助柳雲殺死老閆,我便可以為紙人畫上眼睛,留在那個不大的房間裡,實在太過被動。
夜風中,老閆的臉格外猙獰。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老閆突然停下腳步,仿佛心若死灰。
“孩子沒了,女人還留著有什麽用?”
“仙公,小的辦事不力,等我殺了他們,再下去受罰!”
老閆陡然轉身,鋒利的尖刀迎上了柳雲。
“小心!”
我趕忙往回跑。
柳雲手持剪刀與老閆打成一團,她身體看似瘦弱,可有後背的血色紙人加持,力量不輸老閆。
兩個人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幾次下來,相互身上都是血淋淋一片。
我撿了一根木棍幫忙,只要逮到機會,就來上一棍子。
很快,老閆就落了下風。
他兩次受傷的腳,拖了後腿,速度不支,在我和柳雲的夾擊之下,難以應付,終於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手中尖刀落到一旁,我趁機一腳踢遠了。
剪刀不斷的滴著鮮血,傷痕累累的柳雲一腳猛的踩在了老閆腳上。
紅色繡花鞋脫落,竟然自動穿在了老閆的腳上,仿佛是一雙有力的大手,把老閆牢牢固定,無法逃脫。
柳雲終於露出一抹快意的冷笑。
三年的折磨,三年的怨恨,大仇即將得報。
身體在顫栗,雙手也在顫栗。
帶血的剪刀高高舉起,猛然扎向老閆的喉嚨。
老閆並不恐懼死亡,只因自己未能完成使命而悲哀的閉上眼睛。
而我,手指沾上鮮血,只等老閆嗝屁,就第一時間為紙人畫上雙眼。
突然,一道白光閃過。
叮當!
剪刀落在地上。
倒下的人卻是柳雲。
我瞪大了眼睛,渾身的汗毛都在這一刻豎起。
柳雲蒼白的脖子上,有一條深深的傷口,大片大片的血液從裡面湧了出來。
嘴巴大睜,眼睛大睜,死不瞑目。
“沒出息的東西,遇到一點問題就尋死,真是枉顧仙公對你的栽培!”
一道冰冷低沉的男聲響起。
不知何時,工作間的門口竟然多了一個身穿黑西裝的瘦高男人。
男人的眼鏡在黑暗裡泛著冷光,手裡拎著楊玫的頭髮。
楊玫蜷著身體,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是他!
張建明!
不安的猜測得到證實,他果然來了。
我真正的敵人,終於現身。
“老板”老閆愧疚的低下頭, 凶惡如同野牛的他,面對張建明,就如同犯了錯的孩子面對老師。
“孩子沒了可以再找,女人沒了也可以再找。”張建明拽著楊玫的頭髮,緩緩朝這邊走來。
“但你沒了,可就真的沒了。”
“老板,我知道錯了,是我沒用,把事情搞成這樣,三年心血毀於一旦,我沒臉再見仙公。”
紙鞋脫落,老閆動了動傷痕遍布的身體,對著張建明跪下,頭深深的埋在地上。
“你有贖罪的機會。”張建明淡淡道,“殺了他,用他的血來獻祭三眼鬼嬰,三年的心血還能繼續。”
“可今晚,上哪去找孕婦.”老閆不解的抬頭。
“這不就有個現成的嗎?”張建明扯著楊玫的頭髮,把她的臉提了起來。
楊玫的臉變得醜陋無比,驚恐到了極點,可又沒有絲毫反抗之力,如同惡狼嘴裡的弱小羔羊。
“蒼天有眼!”
老閆又驚又喜,立刻從地上爬起來,轉過身體,臉上的笑容得意又凶惡的看著我。
我就蹲在柳雲的屍體旁邊,用手撫了撫她的眼睛。
合不上。
怨氣太深。
微微歎了口氣,我看了張建明一眼,帶血的手指,輕輕點在紙人的臉上。
要死大家一起死。
“我說過,你會為你做過的事付出代價。”張建明的眼睛隱藏在反光的鏡片後面,冷冷的看著我。
“做人別太自信,上一次我能粉碎你們的陰謀,這一次,也是一樣。”我呵呵笑道。
“老天爺不會總是眷顧同一個人,你不會每次都那麽幸運。”張建明淡淡道。
“幸運的確不會每次都光顧我,但它一定不會站在邪惡的一邊。”我瞟了一眼柳雲後背的紙人,似乎微微動了動。
“什麽是邪,什麽是惡?”張建明不屑的笑了,“你以為,你自認為的正義就是善?你看這火葬場的每一個人,他們有一個是無辜的嗎?”
“不管別人怎麽想,人總要有自己的底線,有自己堅守的東西。不然.”
我鄙夷的聳了一下肩。
“那和畜生有什麽區別?”
張建明沒有說話。
“你們這些人,才是最髒的豬玀!”老閆憤怒的大吼起來,“這個世界就是髒的,只有清理了所有的垃圾,才能建立出一塊真正的淨土!”
“別跟他廢話,抓緊時間,血要熱的!”張建明扔給老閆一把新的尖刀。
“是!”
老閆抓起刀子,露出興奮而猙獰的笑容,一瘸一拐的朝我走來。
我緊緊握著那根木棍,後退兩步的同時,看向紙人。
紙人像是蛻皮一樣,慢慢的從柳雲後背剝落下來,搖搖擺擺的緩緩直起身子。
夜風吹動,紙人發出簌簌簌的聲響。
老閆愣了一下。
張建明也愣了一下。
“你知道給紙人點上眼睛的後果嗎?”張建明的聲音裡多了一絲驚愕,顯然沒想到我會這樣做。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要死大家一起死!”我嘿嘿的笑著,退到了紙人的身後。
紙人的眼睛還沒有睜開,只是兩個血紅的圓點。
“你會付出最慘痛的代價!”張建明的聲音冷若寒冰,壓抑著自己的怒意。
“你這該死的豬玀!我要把你的血,通通放光!”老閆凶惡憤怒的大吼著,舉刀一瘸一拐的衝向我。
隔著血紅的紙人,我緊握木棍,心臟急速跳動,渾身緊繃,做好了拚命的準備。
紙人薄薄的身體在夜風中抖了抖,濃濃的血腥味隨風飄散,微微轉動身子,面朝老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