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霧茫茫的前方,隱隱露出高聳的巨大城門輪廓,後方的黑影下一刻就要鑽出來。
終於來了是嗎!
心臟呯呯跳了起來,多功能刀緊握在手中,我緊緊的盯著湧動的黑霧。
黑色的人影逐漸變得清晰。
一大一小兩張蒼白的臉龐,映入我的眼簾。
竟然是他們母子。
心中驚訝,我一直以為跟著我們的,是那三個年輕人。
“他在哪?”女人歪著頭,發白的眼睛緊緊盯著我。
“應該在這座城裡,你慢慢找。”我皺了皺眉。
“找不到,找不到”女人上前一步,蒼白的手朝我抓來,“你帶我找!你和他一樣,你肯定知道。”
小男孩牽著母親的手,嘴唇緊緊抿著,發白的眼睛裡滿是怨恨。
“這座城這麽大,你全都找過了嗎?別跟著我們了,我們要走了。”我對女人擺了擺手,攙扶著林玄往城門走。
可那對母子還是緊緊跟著,陰魂不散。
“他在哪?他在哪?”
像是念經一樣,女人翻來覆去的叨念,聲音越來越激烈,好像就快失控了。
我和林玄拚命加快步伐,希望能甩掉這對煩人的母子。
“你們怎麽又停下來了?抓緊點時間啊,一會城門關閉,就再也出不去了!”這個時候,石磊不耐煩的跑了回來。
“老弟,我說你也太好心過頭了吧?怎麽把他們兩個也帶上了?”看見我們身後的母子倆,石磊頭大的皺起眉。
“你不知道他們是什麽嗎?只有人才能出城門,別惹麻煩了.”
正苦口婆心的勸著,小男孩突然松開母親的手,跑過來緊緊抱住石磊的大腿。
“哎,小孩,你幹什麽?”
小孩仰起頭,發白的眼睛瞪著石磊那張毫無特別的臉龐,眼中帶著深深的怨毒,情緒突然激動起來。
“爸爸!”
他突然恨恨的喊了一聲。
我和林玄都是一怔。
石磊就是這小孩的父親?
女人走過來,眼神呆滯的看著石磊,好像認不出來。
“你們認錯了吧?我不認識你們啊!”石磊滿臉懵逼,用力推開小孩,卻弄的滿手汙漬。
女人盯著石磊看了好一陣,一會搖頭,一會點頭。
“不是他是他你是誰?他在哪?他在哪?”
女人好像想起什麽,突然眼睛暴睜,蒼白的雙手緊緊抓著石磊的肩膀,表情變得猙獰起來。
“他在哪?他在哪?”
汙濁腐臭的水不斷的從母子倆身上流出,兩人的表情越來越扭曲,連五官都移位了。
“喂,你們幹什麽?走開,別耽誤我的時間!”石磊掙扎不掉,徹底的慌了,求助的看向我和林玄。
“李老弟,快幫幫我,他們是瘋子!”
我和林玄對視一眼,沒有動。
“你真的不認識他們嗎?”我問道。
“你什麽意思?難道我會騙你嗎?我老婆孩子,還在家裡等我啊!車費都是我幫你付了,你可不能這麽沒良心!見死不救啊!”
石磊慌亂的掙扎著,心急如焚。
小男孩把手伸進他的衣兜,摸出一個錢包,打開後,從裡面取出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
男的就是石磊,只不過長相和此刻的他稍稍有些區別,怎麽說呢,雖然也平淡無奇,但是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看過後轉頭就忘。
女的一頭長發,不算漂亮,但氣質溫婉,是個賢妻良母。
夫妻中間的是一個小男孩,眼睛很大很明亮,被父母抱著的他,臉上洋溢著天真的快樂。
錢包被扔在地上,蒼白的小手捧著照片,小男孩此刻的臉上,卻充滿怨毒。
小小的胸脯劇烈起伏,小男孩發瘋一般的把照片撕碎。
雖然母子兩的臉龐扭曲變形了,但還是能從五官看出,照片裡的母子,就是他們。
毫無疑問,石磊就是他的父親,女人的丈夫。
當照片拿出的那一刻,石磊停止了掙扎,也不說話了,愣愣的看了這對母子幾眼過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每天都回來,你不是他,你把他藏到哪裡去了!”
女人死死的抓著石磊的手臂,手指仿佛都要陷進肉裡,整張臉變形的越來越厲害,更多的汙水從身上流出。
汙水蔓延到石磊的腳下,順著他的雙腿往上爬,很快他的全身都被打濕了,和母子一樣變得濕漉漉的。
石磊痛苦的抱著喉嚨,眼珠子朝外鼓出,好像被淹在水裡,即將窒息了一樣。
“我們趕緊走吧,別多管閑事。”我攙扶這林玄,朝城門走去。
可小男孩卻跑過來,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小小的胸膛起伏,他仇視的盯著我們,似乎把我們和石磊當成一夥的。
汙濁的從從他的腳下流出,飛速的朝著我們蔓延。
“快跑!”
我頭皮發麻,拉著林玄朝城門飛奔。
轉身之際,我已經看到石磊的身體,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倒了下去。
就好像,氣球被放了氣一樣,只剩一張軟塌塌的人皮,落在水泊之中。
再遲一點,我們就和他一個下場。
“快!”
可是林玄太虛弱了,腳步虛軟,根本跑不動,我死死的拽著他,速度也慢了下來。
汙濁的水緊跟在身後,陣陣惡臭傳了過來。
灰蒙蒙的前方,城門的輪廓越來越清晰,不能就此放棄。
“林玄,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
我索性把林玄背在背上,朝著城門發足狂奔。
他身體很冷,就快和這個世界一個溫度了。
“堅持住!”
我咬著牙,死命的朝著城門跑去,但奔波一夜,身體本就疲憊,再加上背上多了一個人,速度怎麽都快不起來。
很快,雙腳就被汙水打濕了。
冰冷刺骨,雙腳漸漸失去知覺,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但我不能停下。
只要一停下,這些汙水就沿著我的雙腿往上爬,蔓延到全身,灌進我的喉嚨。
城門越來越近,只有十米左右了。
我的速度已經慢的就像是在淤泥當中行走,每一步,都帶著巨大的阻力。
冷汗一顆顆從額頭滑落,我全憑一口氣在艱難支撐。
九米。
八米。
七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