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不停閃爍，我的身影和神秘男人來回切換，監控室裡的光線明暗不定。

  這人和張建明的外形有幾分相似。

  可我親眼看見張建明化成黑泥，這人應該不是他。

  聲音可以合成，畫面也可以，這人像說不定都不是真實的。

  “為什麽要按綠色按鈕？”盯著閃爍的屏幕，我沉聲問道。

  “你出去看一看那兩個白癡。”監控裡傳出神秘男人冷漠的聲音。

  “他們怎麽了？”我疑惑的後退到門口，扭頭朝曹金旺和麻子臉看去。

  兩人歪頭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好像沒有呼吸。

  我剛才只是把他們電暈過去而已，不至於這就死了吧？
  皺著眉，我走到兩人身旁，看清他們的樣子，頓時嚇了一大跳。

  黑色的血液從七竅滲出，他們雙眼像青蛙一樣朝外鼓出，眼睛裡還殘留著深深的恐懼，嘴巴像缺水的魚一樣大張著，嘴唇是黑色。

  表情猙獰扭曲，不知道他們在死亡的那一刻是多麽痛苦。

  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兩人無聲無息的慘死。

  神秘男人是怎麽做到的？
  我驚駭不已。

  還有，為什麽工作間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快步走到窗戶，朝工作間看去。

  金屬閘門已經打開，可那些變成綠毛怪物的工人，仍然在裡面默默的勞作著。

  無論趙小海怎樣勸說，可他們卻像是沒聽到一樣。

  唯一一個搭理趙小海的怪物，應該就是他的哥哥，他們站在門口，似乎起了爭執。

  他們為什麽不走？
  一定是神秘男人搞的鬼，我快步回到監控室。

  “你做了什麽？”我憤怒道。

  屏幕裡的神秘男人好像笑了，身體微微晃動了一下。

  “他們不會跟你走的，你可以考慮留下來，成為新的管理員。我很欣賞你，跟你比起來，那三個白癡就是廢物。”

  “為了一千萬，把自己變成怪物嗎？”我冷笑。

  “人人都可以變成怪物，只不過要看改變的籌碼是否足夠。你比他們更有價值，一千萬確實少了，五千萬怎麽樣？”

  五千萬，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數字！

  神秘男人的語氣讓我很不舒服，仿佛我只是個貨物一樣。

  “不是每個人都會為了錢出賣自己，我還是更喜歡做個正常人！”我咬牙道。

  “你堅持的目的是什麽，為了所謂的正義，良心？”

  “怪物怎麽會懂的人性？”我鄙夷的笑道。

  我沒那麽偉大，只是不想做個怪物，我喜歡在陽光下行走，而不是在暗無天日的地底做著見不得人的勾當。

  “人性？”

  輕蔑的笑聲響起，神秘男人身體前傾，露出半張臉龐的輪廓，嘴角邪惡的上翹。

  “難道你以為，善良才是人性？”

  屏幕突然閃爍，神秘男人的身影消失了，畫面切回到了工作間。

  怪物們麻木而機械的工作著，真的就像是工具一樣。

  趙小海小小的身影站在門口，死死的抓著一個怪物的手，拚命的對其他怪物招手，可惜沒有一個理他。

  緊接著，一陣轟隆的聲音響起，監控室的一面牆壁緩緩向上打開了，露出一條幽深黑暗的通道。

  這是出口？

  旺財從監控台跳下，在通道口探頭探腦。

  我走過去，把手指放到通道口感覺了一下，有冷風輕輕吹來，空氣是流動的。

  但神秘男人怎麽可能那麽好心，交易不成還把出口給我打開？

  我不敢走進通道，更沒有去碰控制台上綠色的按鈕。

  離開管理室，我打開最後那間小黑屋的房門，手電光照過去，果然與曹金旺和麻子臉一樣，鷹鉤鼻也七竅流血而死。

  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我跑向工作間。

  “雲風哥，你快幫我勸勸我哥，他竟然不肯跟我走！”趙小海聽見腳步聲，轉過身來，求助的對我喊道。

  “為什麽不肯走？”我跑到他的身邊，看到被他死死拽著的這個怪物，正是編號36。

  “那三個管理員已經死了，你們自由了，不用再在這裡日如一日的做苦工！”我大聲道。

  36號默默的搖頭。

  他臉上長滿綠毛，身形是以前的三四倍，光憑外表，絕對認不出他是照片裡，那個又黑又瘦的哥哥，趙小軍。

  “為什麽？難道是因為錢？錢重要還是人重要？”

  不管我怎麽問，趙小軍都只是搖頭，眼神帶著苦澀和無奈。

  變成怪物以後的工人，好像都不能開口講話。

  “那你總會寫字的吧？”我從背包裡翻出紙筆，遞過去，“寫下來，為什麽不能走。”

  “哥哥，到底怎麽回事啊？我千辛萬苦才找到你，你忍心拋下我一個人嗎？”趙小海急的直跺腳。

  趙小軍猶豫了一下，接過紙筆，在上面歪歪扭扭寫了幾個字。

  “沒有解藥？什麽意思？”趙小海滿臉茫然。

  我卻恍然大悟。

  怪不得三個管理員能死的無聲無息，他們七竅流血的模樣，分明就是毒發身亡。

  幕後黑手用毒藥控制著這些工人們，就算他們離開，沒有解藥，一樣會死。

  “解藥在哪裡？”我緊緊問道。

  趙小軍卻衝我們使勁擺手，把我們往外面推，示意我們自己離開。

  “沒有解藥？不可能！”趙小海無法接受，“哥哥，一定有解藥的，我一定要救你！你不走我也不走！”

  瘦弱的弟弟緊緊抓著變異後的哥哥，兄弟倆相持不下。

  沒有完成直播間的任務，我也不可能離開。

  必須找到解藥，才能讓他們心甘情願跟著我離開。

  “趙小軍，我知道你不想連累弟弟，但現在就放棄是不是言之過早？你不試一下怎麽知道拿不到解藥？”我竭力勸道。

  “萬一真失敗了，到那時再做決定也不遲，對吧？拚盡全力努力過，死也死的痛快一點！”

  趙小軍愣了愣，看了我好幾眼。

  “雲風哥說的沒錯！哥，你知道什麽就快寫出來啊！”趙小海眼睛很紅，都快哭了。

  趙小軍用長滿綠毛的手，輕輕撫了撫弟弟的腦袋，然後緩緩轉身，把手指向管理室的後面。

  那間“生產食物”的小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