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昌嗤笑：“呵呵，就你？我說老頭啊，你這都一把年紀身子骨弱不禁風的，還特地跑來青樓幹啥呢？真真是老驥伏櫪，志在千裡。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啊！”

  眾人聽了頓時覺得這幾名句頗為貼合此時張子雲的情況，一時不禁想笑，但又礙於張子雲的地位，硬是憋著。

  “噗嗤！”

  “誰！誰在笑！給老夫站出來！”張子雲臉漲成了豬肝色，明明說幾句話就要喘氣，偏偏就怒喝出聲，激動得渾身發抖，站起來打著擺子，左右看向人群。

  所有人立即噤聲，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誰也不願意被盯上，否則今後可就混不下去了。

  雪葉縱然想笑，覺得這李黑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但也一樣憋著不敢表現出來，且她的演技可比別人強多了，始終不露聲色。

  然而。

  “噗嗤！哈哈，哈哈哈，你小子可真會說，這一代梟雄的詩竟是被你用得如此貼切，哎呀，可真笑死我了，要不是你小子淨搗亂，我都想跟你結拜了！”

  “切，我可不要你這樣的弟弟！”

  王不令也不在意李元昌的話，搖搖頭繼續在那嬉笑，隨即就注意到張子雲一張苦瓜臉朝向他，眼中厲色駭人，簡直像是乾屍要吃人一樣。

  王不令頓時面露尷尬之色，抬手到嘴邊，輕輕咳了一聲：
  “這位老丈，剛剛我不過是想起了高興地事情，絕非笑話你不行，你切莫要生氣，你跟這小子繼續，繼續……”

  說著，他挪了挪屁股下的凳子，坐的離李元昌稍微遠了些。

  張子雲深深盯著王不令看了一陣，轉過頭看向李元昌，不是他打算放過這姓王的小子，只不過罪魁禍首還在那坐著，他打算先狠狠折磨羞辱這找死的小子再懲治旁人。

  王不令卻權當沒有注意到張子雲的視線，他並非本地人士，並不在意張子雲的地位如何，他再德高望重，也不過是限於攏洲地界罷了。

  張子雲大袖一揮，在下人攙扶下邁出一步。似是有意給李元昌一些氣勢威懾。

  若是換作旁人，那肯定就承受不了這種心理壓力了，古人講究尊師重道　，張子雲可以算是眾人的長輩，且是知識上的引領著。

  還真沒人敢跟他唱反調，即便他沒有實權。

  “小子，老夫這一生自認清清正正，問心無愧，便是來這青樓，也不過是聽聽曲子罷了，老夫聽曲無數，就好這一口，怎由得你這黃口小兒在此胡亂汙蔑！”

  “咦，你說本少汙蔑？那你的意思是你是老當益壯，雄風猶在嘍？這倒是稀奇，不如跟本少分享分享您老有什麽秘方秘術，保證了這般精力？”

  李元昌故作驚奇，頓時堵得張子雲啞口無言，他沒想到這小子如此巧舌如簧，竟是抓住一點可以忽略的問題便悍然反擊，讓他氣勢生生止住。

  偏生他如今亮出了身份，自恃德高望重之下，要是他張子雲真跟這名不見經傳的小毛孩認真較勁爭論起自己能不能振雄風的問題，那他這多年的名聲可就毀了！
  他還丟不起這個人，但他更咽不下這口氣！

  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見識不淺，心性還不至於輕易就被擾亂。

  張子雲故作歎氣，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坐回位置。

  “老夫如今已年過古稀，生老病死皆都已經看淡，這腐朽的身軀又能有何作為？”言下之意，是承認自己不行了。

  但恰恰他這般主動承認，反倒真給人感受到一種心性超然，看透一切的氣質。

  受到感染下，眾人皆都目露尊敬之色。

  “張公心胸超凡，我等拜服！”

  雪葉眸露異色，要不是知道這張子雲曾經在青樓跟一些庸俗女子摸摸抓抓，她也差點就信了。

  “小兄弟倒是好一張伶牙利嘴，可惜這聰明勁都用在了與人爭鋒之上，若非如此，倒是可已點化一番！”

  李元昌撇撇嘴，看著旁人露出的羨慕之色，隻覺得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就你自己這小心眼，還點化別人，簡直就是禍害。

  還是縣令的老師？難怪這縣令也這麽坑。

  王不令在一邊看得津津有味，這會也對著張子雲稍稍有點改觀，看起來倒是不單單只會倚老賣老，倒是挺會裝的，這下形式有點逆轉了。

  就是不知道這小子還有什麽本事反轉，他這會全然看戲看得忘了自己之前還著急著要一親芳澤。

  “糟老頭子你心眼也挺壞，竟是盯著我一個小小少年死抓不放，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少睡了你孫女，撬了你家的牆角呢！”

  張子雲臉色不禁陰翳，哪怕他想裝得淡然，也忍受不了這人滿口汙穢。

  “哼，非老朽要針對你一個小小少年，而是你年紀輕輕，不通音律之下，卻非要妄自品評這般佳作，老夫最是看不得這般惡行！

  你若是想要老夫放過你，那便好好說道出個緣由來，要是不能讓我信服，我必將去請一請縣令大人過來，讓他看看我攏洲學子的風采之盛！”

  眾人怎舌，也就這張公有本事拿著這般小事讓縣令出馬了吧，果真是得罪不得。

  “哦？那你倒是叫來，我到要看看縣令大人會不會助紂為虐，定要請他為我主持公道，將你這虛偽的老賊給揭穿真面目！”

  張子雲氣，沒想到這小子竟是這般硬氣，他雖說曾是縣令的師長，但事實上這縣令也僅僅是表面尊重他，並非像外界傳得那般對他言聽計從。

  所以要是真要喊縣令，他還心裡也沒底。

  “縣令大人事務何其繁忙，哪裡是隨叫隨到的！便有老夫跟你對峙還不夠？旁的不說，你且先道明這曲子如何有瑕疵！”

  就這一點上，雪葉也是不同意李元昌的胡亂說話的，她再謙虛，也僅僅是表面功夫，實際上對自己傾心所做的曲子極為自信。

  便是毫不誇張地說，她稱自己一聲大家，也沒人會反對，這張老頭雖說品性未必有表面上那麽好，但本事卻是實打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