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張希臧還是聽從了李元昌的命令,下令開了城門,他倒是覺得隻放這近千人進來問題並不大,他只是擔心接下來還要放更多人進來。
畢竟別的州可全都閉城不管了,你說要是就只有攏洲開著城門讓進人,那得到消息的各路災民還不得發了瘋往這邊趕?
到時候城下匯聚黑壓壓一片,萬一還引起了暴亂什麽的,那才叫玩大了,雖說城門堅固,但誰也不想眼看著自己眼皮子底下一群瘋子虎視眈眈吧?
又或者到時候一大把的人死在了攏洲城門口,那也事件極為不光彩的事情,別管這些災民是哪裡來得,只要都死在了攏洲,到時候還不是名頭都安在攏洲上?
這種壞名傳得響亮到時算什麽事啊,萬一再吸引了朝堂的注意力,那他張希臧最起碼怕是混不下去了。
之前他便因為水利修繕的進度問題而被傳到朝堂,他可也好一陣心驚膽戰。
李元昌也沒有跟人解釋的意思,畢竟這事情還說不好,雖說他是打算弄個以工代賑的方式繼續收容更多災民,可他這作坊也還沒弄成呢。
因此即便此時他把自己的想法說給張希臧等人聽,他也未必就能寬心,與其如此,倒是不如他繼續故作高深來得方便。
反正他現在在別人眼中就是深不可測,智謀過人,要說人啥時候最有威脅最有魅力,那自然是神秘、模糊的時候。
張希臧也正是一邊抱著擔憂,一邊又信任李元昌的本事,這才沒有再多問的。
不僅是他,武媚娘也是如此,如今的她哪怕是有意想要貶低一方李元昌,她都一時想不出有什麽課指摘的。
這也說明了李元昌對這個年輕版本武媚娘的影響那是效果相當顯著的。
且不說讓她對郡王府有了一定的歸屬感,便是這份隱隱對李元昌的佩服認同都會讓此時的李元昌欣喜不已。
怎奈李大王爺可沒有讀心術這樣的金手指,不然肯定會好好得意一番。
城門隨著嘎吱一聲沉重的聲音響起,隨即逐漸被士兵給拉了開來。
不等大門徹底打開,尚且只有可容一人通行的空間時,便有數位靠前的流民爭搶著往裡面擠,然而越是急著搶先進來,這門口就越是進不來。
而隨著大門的逐漸拉動,入口不斷擴大,爭搶擁擠的人也變得更多,有將士擔憂再鬧下去會造成踩踏傷亡,便威嚴喝令。
“再有爭搶進入著,便取消進城資格!都給我老實點!”
“你們都可以進來,不用如此著急!”
一聲聲喊聲不斷重複,逐漸也讓人群靜了下來,雖說依舊亂糟糟一團,但好歹沒有過激的行為出現。
“這些災民都是被餓怕了,以至於禮節規矩什麽的都忘了遵守。”
張希臧感慨。
“人都快死了,還管規不規矩的作甚?人若要臉,此時可不就必死無疑?”
李元昌嘀咕著道,張希臧頓時不支聲了,想了想覺得也是這個理,規矩這種東西也是建立在安定之上的。
“王爺,接下來處置這些災民?”
“拉去修水利工程唄,你那邊還嫌人多不成?你這進度太慢了,再快點,爭取明年春時之前搞定!”
“額,王爺,這水利之事您也親自實地見識過,這工程修繕非一朝一夕之事,便是如今多了大量災民做勞力,要想在春耕之前完工怕是也不易啊!”
“就是說不行了?不行你多想想辦法啊!缺人就給我繼續雇傭人,總之趕緊的,即便不能完全完工,至少也要讓部分地段能夠用上!”
“這一點如今就可以做到,之前已經修繕過的上遊地段有幾處已經可以引流使用,只是一些更細致的控制還需要一些時日。”
“需要時日,那本王給你時日嘛,所以你也不必在這杵著了,趕緊安頓好這些災民,過去催催進度!”
“……是,王爺,下官這便去。”
說著,張希臧苦笑應下,他不知道李元昌是否還有別的想法,但以目前的勞力進度想要在數月內完工還是有些難度,他也只能盡力去做了。
武媚娘本能覺得,李元昌似乎有意要促成什麽事情,因而對這水利進度如此上心。
最近一段時間她基本都跟在李元昌旁邊旁聽了主要大事,但想來想去她也總是有些理不清頭緒。
在她看來,李元昌要麽不做事,一旦做事,理應是抱有著某種目的的。
忽而,她不知怎的想起了那剛剛移栽進王府的雪白花團,以及親自去劉家雇傭來木匠研究什麽器具。
但她那日恰好沒有很去,因而武媚娘雖然知道李元昌有意製作什麽工具,但也並不知道的具體,但她的矜持又讓她這會也不想直接問,這讓她有些無奈。
腦海裡做了好一陣的思想鬥爭,她還是覺得直接問問李元昌有什麽打算,反正當初的契約可是說好了她改名,李元昌就要讓她知情這些事情的。
武媚娘這般想著,便下意識地挺了挺胸膛,一臉自信地抬頭看向前頭開口:“王……”
可她王爺二字還沒叫出口,臉上自信的笑容就僵住了,她原先還打算表現出一種兩人之間熟悉隨意的態度來誘導李元昌說出想法來。
可,這個王八蛋人呢?
眼前入目所見,剛剛還站在這的李元昌已經沒了人,城頭上除了一些巡邏的士兵之外,就剩下身著男裝的她還在這。
“王八蛋!”
……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賣報的小行家,大風大雨的滿街跑……”
李元昌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在街頭風騷走著,一路上的行人見之即避,顯然對這個又瞎喊又瞎跳的家夥害怕極了……
不時就有路人回過頭來看看這個少年,然後慢慢搖搖頭,心裡大抵要道一句,這小兄弟年紀輕輕的,看起來也是富貴人家兒,可憐卻是個傻子,真是慘。
不過隨即又想到別人再慘也吃喝不愁,衣食無憂,隨即又流下了羨慕的淚水,嗚嗚,還是自己更慘點,他也想當地主家的傻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