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者們有一個算一個，搜刮光身上所有的梅花鏢狀暗器，對準沈器，一股腦全扔了出去。

  這群忍者，其實是李奧等人先期派來京城，為不久後的行動做準備工作的，人數大約在五十左右，差不多佔全部忍者總數的一半。

  打到現在，死傷真的非常慘重，還在逃跑或者說追殺沈器的，只有不足十個人。

  人雖然少，可暗器多啊。

  忍者身上永遠藏有大量暗器，這跟他們的“大人”一脈相承。當初李奧等人漫天撒飛鏢，總共才四個人呢，愣是打出了萬劍訣的氣勢。

  現在也差不多，逃跑前的最後一擊，每個忍者都扔出數量龐大的所謂手裡劍，密密麻麻砸向沈器。

  驚鴻頓時大驚失色，沈器完了！
  這麽多暗器，黑壓壓砸過來，全無死角，躲就別想了，根本沒有騰挪的余地，武功高手也沒轍。唯一的應對方法是格擋，然而哪怕以驚鴻的身手，都不一定能全擋開。

  換成驚鴻，會盡量保護要害，只要沒致命傷，回頭再抓緊療傷唄。

  高手也是有極限的。

  當初四個黑衣人群發暗器，周定浪和周青樨只能選擇用肉盾。忍者的暗器，聲勢要弱得多，驚鴻又比周定浪身手高明些，才敢指望保護要害。

  問題是，沈器不會武功啊。

  所以在驚鴻看來，沈器明顯死定了。

  可惜了一個陛下看重的人才，驚鴻想，這就是典型的不作死就不會死啊，沒武功還非要湊熱鬧，這下跪了吧？
  驚鴻並沒覺得，自己有什麽責任。是，圓盤是他扔出來的，可沈器完全可以不接嘛。驚鴻搶奪遁印往外扔，其實沒指望沈器接，當時也想不了那麽多。

  烏泱泱的手裡劍，瞬間覆蓋沈器全身。

  轟的一聲響，沈器直接成了刺蝟，後背、四肢、腦袋……全部扎滿寒光閃閃的暗器。衝擊力讓他打了一個趔趄，差點臉衝下撲倒，踉蹌著往前搶了兩步，才穩住身形。

  “走！”

  忍者們用倭語喊了一聲，放棄沈器，掉頭向院牆跑。

  根本沒必要查看結果。

  假如對方練過橫練功夫，那麽的確有那麽一絲可能不死。但那樣的話，暗器也不可能插滿全身啊。既然成了刺蝟，說明暗器已經扎入身體，必死無疑。

  要知道，他們的手裡劍還淬了毒。

  忍者們翻過圍牆，四散逃竄。

  無須驚鴻下令，院內的密探們尾隨追殺。另外別忘了，今晚整個京城都有禁軍布防，忍者們又失去了遁術手段，逃脫的可能性仍舊很低。

  驚鴻想了想，沒追出去，而是走向沈器。

  他很不解，中暗器後的沈器，為什麽還站著呢？
  背後插滿梅花鏢，腦袋上都有，密密麻麻看著十分瘮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還活著。然而不知為什麽，他就是沒倒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驚鴻繞到沈器前面，赫然發現，沈器睜著眼。

  死不瞑目啊……

  咦，好像哪兒不對！難道是自己看錯了麽，為什麽感覺沈器在盯著自己？

  驚鴻試探著往旁邊走了幾步，赫然發現，沈器的眼珠隨著他的挪動而轉，視線始終對準他。

  驚鴻不由得毛骨悚然。

  這時，沈器忽然全身一抖，背後的梅花鏢稀裡嘩啦往下掉，轉眼間堆滿一地。

  驚鴻面色一變，驚叫道：“詐屍！”

  “詐你個頭，我活得好好的！”沈器翻個白眼，“哎喲我去，不至於吧，臉都嚇白了，你一大內密探首領竟然怕鬼，別是沒殺過人吧？”

  驚鴻一愣：“你……沒死？”

  “死人應該不會說話吧？”沈器沒好氣道。

  驚鴻心說，死人自然不會說話，可你是詐屍啊。好吧，詐屍到底會不會說話，驚鴻沒見過，也不清楚。他凝神細聽，清晰的聽見了沈器呼吸聲。

  既然還喘氣，自然就沒死。

  “你是怎麽做到的？”驚鴻實在想不通。

  “如果我說，我練過金鍾罩、鐵布衫，你信麽？”

  “不信。”驚鴻斷然搖頭，“橫練功夫可沒你想得那麽神奇，防不住暗器。”

  況且驚鴻又不是沒看見，先前暗器是扎在沈器身上的。另外，橫練功夫通常練不到腦袋，尤其後腦杓。

  沈器攤手：“反正我沒事，就是……凍得慌。”

  暗器襲來的瞬間，沈器及時指揮想金防禦。說實話，要不是剛同化了遁印，他也不可能毫發無損。想金數量有限，結構改進成軟蝟甲也無法布滿全身。

  遁印的體積可不小，直徑半尺多，厚度接近兩寸。

  沈器的想金才多麽點？團起來人頭大小而已。可以這樣講，遁印比原有的想金隻多不少。

  從前只能當背心使的想金，因為遁印融入，一下子能覆蓋整個身後，包括腦袋和四肢，甚至還有富余。

  想金防禦，可不是單純硬抗。

  沈器造軟蝟甲，就是受想金啟發，這種特殊的編織結構擁有緩衝效果，表現在外，就是暗器貌似扎入了——實際上是細密的網格掛住了暗器。

  正因為有緩衝，沈器才僅僅打個踉蹌。

  美中不足的是衣服扛不住，此刻沈器背後成了漁網裝，大冬天的被風一吹，從頭冷到腳後跟。

  驚鴻轉到沈器身後瞧，嘴裡嘖嘖稱奇。

  他也沒繼續追問。

  誰還沒點秘密？作為大內密探首領，驚鴻最懂這個道理，不該問的別問，否則大家都尷尬。

  “別咂巴嘴了。”沈器說道，“趕緊給我找身衣服啊，這麽冷的天，我又沒內力護身，抗不了多久。”

  倉促間，驚鴻去哪兒給他找衣服？

  “地上多得是。”驚鴻隨手指了指附近的忍者屍體。

  “不合身。”

  “臨時將就一下嘛。”驚鴻笑呵呵道，“你不會是害怕死人，不敢扒他們的衣服吧？”

  這是報復先前沈器嘲笑他怕鬼。

  “我又不是大內高手，害怕死人很奇怪？”沈器理直氣壯，“算了，今晚應該沒我什麽事了，我先回館驛回血，你該幹嘛幹嘛吧——盡量抓活的，我有話問他們。”

  遁印竟然被想金同化，沈器自然有一肚子問號。

  用不著沈器提醒，驚鴻的計劃，本來就是盡量活捉。

  當然也沒必要全留著，剩下不到十個忍者都乾掉也無所謂，因為一開始眾人潛入時，已經抓了足夠的活口，仍然被捆著扔在陰影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