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樨翻個身,悶聲道:“不用。”
“瞧你那糾結樣,別強撐了。”
“再說一遍,不用!”周青樨倔脾氣上來了,“公主應該已經睡了,你我正人君子,怎能隨便進去?另外,地板很好很舒服,我很滿意。”
“你……”
“我並沒有睡不著,暫時不想睡而已。”
“不不,我是說你剛才的語氣……和公主好像!”沈器滿臉驚奇,“尤其那句‘再說一遍’,簡直一模一樣。”
周青樨心中一緊。
“難道……”
周青樨翻身坐起,瞪視沈器:“瞎猜什麽?!不怕告訴你,先前打發驚鴻,本來就是我在說話。”
“哈?”
“那公主就是個窩囊廢,膽子太小了,畏畏縮縮的話都說不出來,我能怎麽辦?恰好我聲音比較細,就模仿她的聲音,替她說話嘍。”
為了忽悠沈器,周青樨甘願自貶為窩囊廢。
沈器恍然:“對了,你沒長開嘛。”
周青樨暗中咒罵沈器,你才沒長開呢,本公主發育得很好!她揮手道:“你耽誤我睡覺了知道麽?不許再說話,否則別怪我點你的啞穴。”
沈器攤手笑了笑。
接下來,周青樨繼續輾轉反側。
沈器卻不管了,他可不想真被奚慶點了啞穴。受罪是一碼事,別忘了,若是奚慶不軌,沈器可攔不住他,唯一的武器只有呼叫喊人,被點了啞穴還喊個毛。
事實證明,困極了,條件再艱苦也能睡著。
接近天亮時,周青樨終於抵擋不住睡意,側臥在地板上陷入夢鄉。
聽到周青樨略顯粗濁的呼吸聲,沈器也松了口氣。心神放松之下,困意頓時潮水般襲來,坐在椅子上開始點頭,時而身體一震驚醒,睜眼看一下周青樨。
天終於完全亮了。
某一次驚醒,沈器晃晃腦袋,從座位上站起。
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可惜並不能解除身體的疲乏,隻好強打起精神,原地做了幾個熱身運動。
“奚慶”還在睡,沈器可不想繼續等。
這家夥不是說他有辦法麽?現在就該出手了,拖得越久,兩人越危險。
沈器走到周青樨身旁,蹲下來拍她。
“喂,醒醒。”
周青樨哼了一聲,繼續睡。
沈器苦笑,從來都是他睡懶覺,沒想到今天居然輪到他叫醒別人了……下山之後,我真的好累啊。
“奚兄,起床了!”沈器提高聲音。
周青樨身體一震:我去,怎麽會有男人的聲音!
就地翻滾,抬腿,內力運轉。
砰——
擔心了一夜、根本沒敢睡的小雲,忽然聽見外間傳來一聲悶響,伴隨某人的驚呼聲,終於忍不住跑出來查看。
只見公主殿下依牆而立,腳下不丁不八,雙手如封似閉,目光炯炯看著對面牆角。
那裡,另一個蒙面人,逍遙先生的小弟子沈器,正從牆上緩緩滑落,衣衫不整,面巾也掉了,一張臉憋得通紅。
衣衫不整?
小雲大吃一驚,難道……
“公主殿下……快……逃!”沈器艱難的叫道,“危險,這家夥終於發狂了!”
小雲當然不會逃,只看向周青樨。
周青樨眨眨眼,收起戰鬥姿勢,咳嗽一聲掩飾尷尬:“別胡說!我很清醒。踢你是我反應過度,但這也不能全怪我,誰讓你不聲不響接近我的?”
“我叫你了。”沈器咬著牙根說道。
“我沒聽見。”周青樨理直氣壯,“而且關鍵不是你叫沒叫,你不能隨便接近一個練武之人,秦拂衣沒教過你?”
沈器翻了個白眼,小爺活該行不行!
三師兄確實告誡過沈器,不能隨意接近江湖人,因為他們普遍警惕性高。這跟會不會武功沒關系,混江湖嘛,刀頭舔血有些誇張,但也差不多,不夠小心活不長。
“沒事吧?”周青樨問道。
這貨也太菜了吧?
周青樨仍然相信自己的判斷,那就是沈器有真本事,會神仙法術。固然神仙法術和武功是兩碼事,可在大多數人眼裡,法術肯定比武功更高大上。
然而沈器已經被自己點趴下兩回了,如今又一腳踢得差點沒背過氣……
他的法術,貌似用處不大啊。
嗯,也許在法術方面,他其實也是個菜鳥。
“死不了!”沈器沒好氣的瞪了周青樨一眼,“天亮了,你的逃脫辦法呢?趕緊拿出來。”
“放心,我自有妙計,保證送你平安離開,不驚動任何人。你先緩口氣,我和小……公主去裡面準備。”周青樨衝小雲使了個眼色。
小雲點點頭,然而實際上她也不清楚周青樨的計劃。
“你不能單獨帶她進去!”沈器叫道。
“行了,總懷疑我的人品,煩不煩啊你。若是我想做壞事,早點你的穴了,你根本攔不住我,用得著等到現在?你就安心喘氣吧,臉紅脖子粗的,怪可憐的……”
周青樨帶著小雲進入裡間,甚至栓了門。
沈器糾結良久,最終長歎一口氣。
奚慶說得對,他的確攔不住,實力差距太大了。當然,之所以沒阻止,主要還是被奚慶說服了,相信他不會亂來,否則沈器仍然不可能認慫。
沈器覺得,他又犯了個錯誤。
當初在山上混吃等死肯定沒危險,有師父逍遙子和三師兄秦拂衣的名頭擺著,沒人敢上山胡來。下了山,沈器的造物,也主要是為破案找人服務。
然而既然下了山,情況就不一樣了。
固然靠著三師兄的名頭,一般的江湖人應該不會對自己不利。可另一方面,如果對方當著自己的面做壞事,沈器也沒那個資格管呀。
因此,是時候發明點自保兼對敵的工具了。
正思考著,隔間的門被拉開。
“公主”首先走出來,隨後沈器眼前一亮,一位身穿文士服,風度翩翩的美少年閃亮登場!
沈器目瞪口呆。
女扮男裝的周青樨暗中得意,看傻眼了吧?本公主就有這麽優秀,大美女一枚,扮讀書人也帥得冒泡!她微微一笑,對沈器拱手道:“小生奚慶,見過這位仁兄。”
不容易啊,終於見著奚慶的臉了。
這貨的確不需要動壞心思,瑪的那張臉也太帥了,竟然比本造物師都要帥上幾分,還有天理麽?
然而,沈器之所以震驚,真不是因為周青樨帥。
“原來你是去換衣服啊。”沈器面色難看,“奚慶,你他瑪還能要點臉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