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一切就緒，可以出發了。”沈器說道，“記住路上我說的要點，能否潛入成功，全看奚兄了。”

  周青樨往下面的框架上一趴：“沒問題，來吧。”

  她不怎麽擔心危險。

  即使失敗，即使飛不進皇宮，只要大鳥能滑行並降低到安全高度，而不是一頭栽下去，周青樨就能靠輕功飄然落地——順便還能帶上沈器。

  滑翔翼會一腦袋扎地麽？周青樨覺得，對逍遙先生的弟子，還是該有幾分信心。

  沈器靠近滑翔翼，伏到上層框架上。

  “蹬地，起飛！”

  周青樨一咬牙，腳下用力一蹬，滑翔翼飛出塔頂。

  夜空中，一隻怪模怪樣的飛鳥滑翔而過。

  周青樨心頭微微一松，事實證明，沈器並未辜負她的信心，這玩意兒能否飛入皇宮且不說，至少沒直接掉下去。

  片刻後。

  “喂！”周青樨紅著臉叫道，“你別亂動！”

  沈器扭動身體：“我不可能不動，一動不動的那是王……咳咳，不僅我必須動，你也得動起來，大家通力配合，才能調整平衡，防止發生墜機事故。”

  周青樨氣急敗壞：“你動就動，貼那麽緊幹嘛？”

  “你以為我想？地心引力了解一下。”

  周青樨終於後悔了。

  早知會這樣，她寧願想別的辦法，比如故技重施，讓沈器扮成她的跟班混進宮，然後偷偷藏進寢宮……哎呀我去，多完美的計策呐，為什麽偏鬼迷心竅，跟沈器一起飛呢？
  好吧她承認，都是好奇心惹的禍。

  然而滑翔翼固然高明，卻也算不上匪夷所思的發明。先天高手全力施為，比如傳說中的達摩祖師一葦渡江，顯然就比滑翔翼高明得多。

  況且連京城都還沒進，滑翔翼的高度就降了許多，照這個趨勢下去，周青樨沒學過算學，也知道不可能飛進皇宮。

  強忍著不適，周青樨開口道：“太低了！”

  “瞧我的。”

  沈器胸有成竹的樣子，伸手在前方某掛件上按了一下。

  哧——

  一陣奇怪的噴氣聲傳出，滑翔翼陡然升高！
  周青樨大吃一驚：“什麽情況？”

  “反作用力，就像你動手打人，自己也會被震動一樣。”沈器得意洋洋解釋，“只靠滑翔當然飛不進皇宮，說過了，一切都經過我的精密計算。”

  周青樨翻個白眼：“我知道反作用力是什麽意思，我問的，是你怎麽做到讓它噴氣的。”

  一尺見方的掛件，為何會噴氣，而且威力還如此大？

  “為獲取這點動力，我曬了它三天我會亂說？”

  “啊？”

  “太陽能嘛。”沈器說道，“當然，現實條件限制，收集到足夠的能源也是白搭，還需要一點點額外輔助。”

  “什麽輔助？”

  “思想。”沈器神棍般指指腦袋。

  一隻怪鳥橫空而過，悄無聲息飛進皇城。

  因為高度足夠，宮內巡夜的隊伍和守衛宮牆的禁軍，全都沒發現異常。這很正常，人不是雞，正常狀態下，不會閑著沒事抬頭看天的。

  周青樨和沈器相互配合，使滑翔翼空中盤旋。

  這對周青樨是一次嚴峻挑戰，控制滑翔翼轉向，需要兩人大幅度扭動身體，帶動翅膀調整角度。

  周青樨面紅耳赤，卻又無計可施。

  和先前不同，這可是皇宮上空，開口說話可能驚動人。

  幾個盤旋之後，滑翔翼向某座宮殿屋頂降落。

  直接落地根本行不通，就算沒被當場抓到，很快也會被巡夜的隊伍發現，從而知道又有人潛入皇宮，再來一次大搜捕。因此按沈器的計劃，一開始就沒打算落到地面。

  滑翔翼越來越接近殿頂。

  周青樨瞅準時機翻身躍下，雙手仍然抓著框架，內力運轉，身體猛然往下一頓。

  滑翔翼應聲停住。

  沈器松手在瓦片上打個滾，呲牙咧嘴的站起身。

  周青樨把滑翔翼輕輕放下，舉重若輕的樣子讓沈器好一陣羨慕。滑翔翼本身不是很重，慣性卻不容小覷，如果不是“奚慶”這位江湖俠客幫忙，沈器可做不到。

  即便做到了，也得鬧出不小的動靜。

  沈器走近滑翔翼，把先前塞進掛件的長條物拽出來，就著月光觀察。

  “不可思議！”周青樨雙眼亮晶晶，“沈兄，若是朝廷擁有這滑翔翼，豈不是再無堅城能阻擋我們的大軍？！”

  公主就是公主，甭管平時多不著調，碰到戰爭利器，還是會想到為朝廷——也就是她家所用。

  沈器將長條物放進懷中：“你想多了。這東西製造不易，成本也挺高的。”

  周青樨脫口而出：“朝廷不差錢。”

  對當權者來講，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況且只要能攻城略地，戰無不勝，錢又算什麽呢？

  “我還沒講完呢。”沈器說道，“你也看到了，要滑翔，必須找高地起飛，不是每個城池附近都有這樣的地方。”

  周青樨笑了：“沈兄沒打過仗吧？”

  “什麽意思？”沈器迷惑。

  莫非你就打過仗不成？
  周青樨當然也沒參與過戰爭，但好歹讀過些兵書：“沒有高地，可以自己創造呀，現場搭個高台有多難？”

  沈器無言以對。

  的確，只要能實現戰略目標，別說搭高台了，就是讓軍隊運土，硬堆出個小山都成。

  周青樨眼神熾熱：“沈兄，這等國之利器獻給朝廷，陛下必然答應你的一切要求，查閱內宮檔案？那都不算事兒！”

  沈器神色古怪：“你一江湖俠客，還挺愛國……”

  “俠客也有祖國。”周青樨理直氣壯。

  “好吧，愛國情操值得提倡。”沈器聳肩道，“但是奚兄有所不知，我們做隱士的呢，向來淡薄名利，崇尚和平。最關鍵的是，這東西根本沒法量產。”

  “量產？”周青樨不解。

  “滑翔翼的神奇在於能噴氣，對不對？”

  周青樨點頭。

  不能噴氣的話，滑翔翼作用有限，因為高度不夠，很容易變成活靶子。首次使用或許效果還行，出其不意嘛，一旦對方有了經驗，派一群弓箭手就能破解。

  而且貌似也沒多少技術含量，仿製不難。

  “要噴氣，就需要轉化儲存能源的裝置。”沈器指指掛件，“這東西很複雜倒在其次，它需要一點關鍵材料。那材料異常珍貴，無法提煉，不可再生，並且只有我能用。”

  周青樨看了眼沈器的胸口。

  “沒錯，就是它。”沈器坦然道。

  “那……到底是什麽？”

  沈器遲疑了一下，說道：“按說不該告訴你，但想想說了你也聽不懂，朋友交往貴在真誠，所以……它本來沒名字，我管它叫想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