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器也不傻,當然知道周定浪想坑自己。
可他一個天生懶散的性子,不蹲在京城等結果,幹嘛苦哈哈跑來江陵?無非還是怕對方害二師兄,或銷毀線索。
太子出頭玩叛亂,自願也好,受脅迫也罷,線索顯然隻可能在城內,城外瞎逛是注定沒卵用的。那麽客觀角度上,無論答不答應周定浪,沈器都必須想辦法入城。
既然如此,又何必拒絕呢?
好吧實事求是,周青樨也並非不懂這個道理,一時的意外之後很快便想通了,可她就是忍不住替沈器感到不平。
“你是不是傻?他是讓你送死啊!”
“沒辦法,誰讓我當初腦殘,答應皇帝做這個隨軍參謀呢。”沈器攤手,“由此可見,做官純屬自找苦吃,還是隱士比較適合我。”
周青樨不耐煩的揮手:“懶得跟你廢話,去就去,多大點事兒嘛。走,收拾東西。”
“不,你不能去。”周定浪說道。
周定浪可沒準備坑周青樨。
親情,對周定浪來講,怎麽重要都不為過。
不是說他和皇帝一樣重視親情,親情,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根基!如果大家都不在乎親情了,景和帝就不會長期無原則的包庇他,他周定浪還跋扈個毛。
周青樨問:“為什麽?”
“危險……呃,總之本王不準你去。”
周青樨氣笑了:“合著你也知道危險?我肯定得去,陛下派我來協助沈器,我不能抗旨不遵。主帥能節製隨軍參謀,我可不是你的麾下,你管不著我。”
“本王是為你好!”
“呵呵,好意心領了。”
周定浪氣得翻白眼,還抗旨不遵……你演侍衛上癮了麽?按說他應該揭破周青樨的公主身份,任何主帥都有責任,也有足夠立場保證公主的安全,不允許她以身涉險。
然而周定浪不願意這樣做。
萬一沈器知道真相,嗯,狗仗人勢怎麽辦?
推己及人,周定浪覺得這大有可能——他敢囂張跋扈,仗的不就是景和帝包庇嘛。
人沒有不怕死的,周定浪如此,他認為沈器也不例外,有公主做靠山,沈器搞不好真敢違抗軍令。而周定浪自問,若是周青樨出面硬抗,他還真沒辦法強迫沈器。
於是周定浪手對先前兩個親兵道:“你們倆,任務改為保護公……嗯,宮中來的侍衛奚慶。”
倆親兵抱拳領命。
周青樨不敢置信:“你敢拘禁我?”
周定浪擺手:“別瞎想,並非拘禁,是保護。”
“你確定,他們能攔住本高手?”
“攔不住。”周定浪老實回答之後,吩咐親兵,“若奚慶試圖離營,你們立刻示警,本王親自處理。”
數萬人的大營,周青樨會武功也做不到瞬間脫離。只要她驚動了人,周定浪就能下令堵她,再把她抓回來。她生氣也不怕,皇兄絕不會因為這種事怪罪自己。
周青樨一拉沈器:“我們走。”
“站住!”周定浪喝道。
“我回沈器的營帳,幫他收拾東西,難道也不行?”
周青樨氣衝衝走出帥帳,沈器緊隨其後。
周定浪半晌無語,收拾東西……你到底以為你是誰啊,送丈夫出征的妻子?
沈器和周青樨進入營帳。
“你到底怎麽想的?”周青樨怒道。
“周定浪想坑人,我當然懂。”沈器笑道,“正因如此,我更該離他遠點,反正他又沒說一定要打探到敵情對不對?不過危險確實很大,要不奚兄……”
“少廢話,我有聖旨。”周青樨擺手,“你還是想想怎麽幫我支開親兵吧。”
“簡單,你先收拾著,我和他們聊聊。”
兩個親兵就在帳外守著呢。
沈器衝兩人笑了笑。
“沈參謀。”倆親兵客氣的抱拳。
監視歸監視,他們不是周定浪,可不敢對逍遙先生的弟子不敬,畢竟前車之鑒不遠,馬能死得很憋屈。
“兩位,軍令如山的道理我懂,但我要提醒你們一句,奚慶是奉了陛下旨意來幫我,你們覺得該聽誰的,或者說,鎮海王大,還是皇帝大?”
倆親兵對視一眼,雙雙抱拳:“抱歉。”
“沒商量余地?”
“請體諒我們的苦衷。”
“當然可以。”沈器從懷中掏出個精致的小木盒,大約巴掌大小,打開,抽出根細長形狀的東西,“你們今晚是甭想睡了,熬夜的滋味我最了解,來,抽根煙解解乏。”
兩個親兵一臉茫然。
“像這樣,放進嘴裡,點了火吸……”
沈器為兩人演示一番,但並沒有真正點火。然後一人一顆,把“煙”遞到兩人手中,又拿出火鐮,殷切的看著兩人,猶如拉人下水的邪惡反派。
看看手裡的煙,再瞧瞧沈器,兩人笑了。
“沈先生,我二人不傻。”
“您想放倒我們,也別用這麽明顯的手段呀。”
“放倒……兩位竟然懷疑煙裡有毒?”沈器一臉委屈,“我學的是造物,不是用毒好不好。算了,好心被當做驢肝肺,煙還給我,這玩意兒珍貴著呢。”
兩個親兵連忙把煙遞還給沈器。
心中有些不確定,難道真誤會了他?
無論如何,小心無大錯。
沈器接過煙,其中一顆小心塞進木盒,放入懷中,剩下一顆叼到嘴裡,一副老煙槍做派,劈裡啪啦打火鐮。
“不抽拉倒,我自己抽。”嘴裡含混的說道,“我一懶……咳咳,雲淡風輕的隱士竟淪落到熬夜趕路,其中的痛苦誰明白?我先吸一支提提神再說。”
點燃,深吸一口,緩緩吐出,滿臉迷醉。
兩個親兵面面相覷,沈器看起來很爽的樣子,莫非他們真的錯過了妙物?逍遙先生號稱什麽都會,蒼梧山搞出世人從未見過的好東西,想想並不奇怪。
至少,沈器自己敢抽,說明這“煙”沒問題。
一時間,兩人頗為心動。
你以為沈器會重新掏出木盒“散煙”?沒那回事,上趕著給人好處,它不符合隱士的人設。
沈器站在兩人對面,吞雲吐霧。
異香撲鼻,煙霧繚繞,猶如傳說中的仙境現世,而煙霧裡沈器的身形略顯模糊,更仿佛是神仙降臨。倆親兵齊齊吞了口唾沫,心中懊悔,錯過機緣了呐!
一顆煙抽完。
沈器對兩人笑了笑,回頭衝帳內低叫:“奚兄,出來吧。”
倆親兵怔了怔。
隨即腦子嗡的一聲響,軟倒在地。
周青樨走出營帳,看見兩個躺地上昏睡的親兵,不由得驚訝:“你是怎麽做到的?”
“呵呵……”
撲通,沈器也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