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器的迷惑並沒有持續多久。

  他只是受思維定式影響，很快便反應過來，他看到祭靈石變成光球，不代表“活人”也這樣。很可能在紫軒先生等人的眼中，此刻的祭靈石其實是個漆黑的……黑洞！
  一個物體不發光，也完全不反射光線，那麽在靠光線反射形成視覺的生物看來，自然漆黑一片。

  ZIXUAN盟眾人的表現，驗證了沈器的猜測。

  紫軒先生大喜：“成了！”

  他率先抬腿登上時光機，並招手示意黑魔神選出的四個助手跟上。

  然而他相對了解祭靈石，不代表別人也這樣。黑漆漆的祭靈石仿佛憑空挖出一個洞似的，看著就充滿邪惡氣息。通天族可也是正常的文明，也區分善惡，有邪魔傳說。

  四個助手猶豫不決，黑魔神等人也神色忐忑。

  “無知，愚昧！”紫軒先生很失望，“這是科學，跟邪魔無關。你們都上過學，接受過景人的義務教育，怎能還像千年前似的，把不理解的東西全當成邪魔？”

  和沈器類似，ZIXUAN盟的人也屬於思維定式影響。

  紫軒先生一說，他們就反應了過來。

  帝國的義務教育是強製性的，不區分種族。所謂“義務”，不僅僅指帝國有義務免費提供，也意味著，接受教育是帝國子民的一項義務。

  被征服的文明，往往將其看成一種迫害。

  原因很簡單，義務教育，是帝國灌輸景人思想、文化的重要手段之一，同時也有利於淡化異族自身文化。

  然而平心而論，對於被征服前，還處於原始愚昧階段的文明，例如隔三差五殺自家人祭天的通天族，義務教育的確也讓他們認識到了世界的真相。

  都是上過學的人，自然知道視覺的形成原理。

  話說回來了，若通天族還跟數百年前一樣，連飛船都開不起來，還建立個毛的ZIXUAN盟啊。

  因此某種意義上，反抗軍是帝國親手培養出來的。

  然而三千年的實踐證明，因噎廢食要不得。當初統一全球，景人也曾遭遇類似處境，最後的結果如何？

  四個助手硬著頭皮走上時光機。

  紫軒先生對黑魔神吩咐道：“無論成功與否，你都必須保證毀掉時光機，想辦法帶走試驗資料。若是做不到，便將整個基地全部湮滅。”

  “是。”黑魔神躬身應命。

  他十分欽佩紫軒先生。

  時光機尚未成型，這點他們早已知道。紫軒先生不僅學識淵博，找到了可能解決問題的祭靈石，更重要的是他選擇親自冒險，而不是因為成功率難測而推諉給別人。

  用了祭靈石，不代表就能成功。

  要知道，紫軒先生找到祭靈石前，ZIXUAN盟的人甚至不清楚，通天族曾有過這東西。

  按紫軒先生的說法，科學發展到一定階段，必然與超自然發生交集。景人的健身操源於武功，就是個典型例子。

  那麽通天族曾深信不疑，卻被景人斥為迷信的靈魂、神魔，誰又敢說不存在？據說李敢當之前，景人也不存在什麽武功，若沒有李敢當的發明，後人恐怕也會把所謂的武功、真元，當成小說家的囈語吧。

  以靈魂祭奠神靈，祈求庇佑，本就是通天族的傳統。

  神靈無所不能！

  固然在通天族，乃至景人的神話體系中，神也無法穿越時空——這個世界從未出現過穿越時間的概念嘛。

  可小智的藍胖子多大師，不僅啟發了景人，也啟發了通天族。只不過大家民族風格不同，所作出的反應不一樣。

  景人決定以科技手段研發時光機。

  通天族的反抗軍，卻為他們的神靈增加了一層光環：既然時間可穿越，神靈肯定能做到，只是以前大家不知道罷了。

  那麽在神靈的幫助下，半成品的時光機不是問題。

  紫軒先生五人登上時光機。

  幾個ZIXUAN盟的技術人員開始操作控制台。

  是的，異族也有科學家。

  任何文明總有天賦異稟的存在，即便帝國不會將尖端科技無保留的傳授給異族，他們還是會脫穎而出，成為本族群最耀眼的存在。

  紫軒先生就是一個典型。

  博古通今，堪稱全才，一向扮演ZIXUAN盟軍師的角色。

  時光機上下兩部分開始同步轉動。

  轉速越來越快，但下半邊站立的紫軒先生等人，以及黑漆漆的祭靈石，卻一直保持不動。因為從時光機開始轉動，他們就變成了懸浮狀態。

  靈魂狀態的沈器，所看到的情景又不一樣。

  祭靈石的“光”再次鋪開，包裹住整個時光機，仿佛真有什麽神靈，在以自己的力量提供護佑，防止時光機因不穩定而爆開，甚至強迫它運轉。

  我勒個去，莫非紫軒先生真會成功？
  好吧這問題很無聊，因為沈器已猜出紫軒先生到底是誰，自然也知道，他們的確成功了。

  就在這時，沈器發現了一個……光斑。

  祭靈石變成光球，裡面的光斑就全部消失，或者說被融合到一起了，整個地下實驗室除了活人，只剩沈器。但靈魂看不見自己，所以他的視野中沒有任何光斑。

  然而此刻，他的視野中，多出了一個光斑！
  光斑自服務器飄出，直奔沈器而來。

  好吧，這家夥應該是小智。

  智腦模仿靈魂製造，因此某種意義上小智也是個靈魂，或許跟真正的靈魂有區別，沈器肯定看不出來。

  而且，這貨竟然能移動？

  “我畢竟是人類創造的工具。”小智的聲音響起。

  沈器更驚訝了，不僅能移動，它還能說話！

  靈魂能否互相交流，沈器還真不清楚。但先前韓實被殺，光斑被吞噬，可是全程沒發出任何聲音的。

  “你誤會了。”光斑閃爍，似乎代表它在說話，“人類對靈魂的研究還遠遠不足，但據現有資料看，靈魂狀態應該無法互相交流。但是別忘了，第一我是智腦，第二這並非現實，是我設計的虛擬場景。”

  哎喲我去，這家夥能聽見自己的想法啊。

  “識海交流，你我說的每一句話，本質上都是想法，包括我現在的聲音。”

  那也太亂了吧？自己YY……咳咳，想青樨，豈不也會被他聽見？

  以前沈器不在乎小智聽，因為按小智的說法，兩人同屬一個靈魂，是一體的，自己的隱私被自己知道怕什麽？
  然而虛擬場景發展到現在，沈器深刻認識到，小智曾經是個單獨的個體。

  “人的思緒才會混亂，我沒那缺陷。”

  沈器無言，不，無想以對。

  你跑出來幹嘛？

  他在心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