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手洗真翔和同伴——僅剩的倆忍者之一互相看看,對沈器道:“可給閣下造成了麻煩?”
“那倒不至於。”
館驛屬於外交部門,雖然景朝沒崇洋媚外的毛病,將中原以外的國度統統視為蠻荒,也絕不會恬不知恥到為慕名來中原求學的番邦配備學伴。
但是,廣陵府捕快還不敢騷擾館驛。
畢竟住館驛的可不止外邦,還有來京述職的大臣。
更別說沈器三人是逍遙先生的弟子了。
禦手洗真翔繼續問:“閣下負責京城治安?”
“什麽?”沈器一怔。
“據在下所知,沈先生並無官職在身——除了一個名義上的隨軍參謀,那麽大街上的廢物忍者固然會困擾捕快、巡兵,跟閣下又有什麽關系呢?”
“保護環境,人人有責,不行麽?”
“呃……”禦手洗真翔苦笑,“失去利用價值的忍者,的確和垃圾無異,好吧,在下向您道歉。”
倆忍者同時哈腰:“對不起!”
“算了。”沈器擺擺手,“你們這次來,又準備幹嘛?”
“邀請閣下赴宴。”禦手洗真翔雙手托著請柬,舉過頭頂,“這是主上……不,廣陵王殿下的請柬,請您收下。”
另一個忍者附和:“拜托了,沈君!”
“還真是送請柬的?”
禦手洗真翔兩人的來意,沈器自然知道,館驛的官吏們不可能隨便什麽人都往裡放——潛入、硬闖除外。先前領兩個忍者進來的小吏,已經問過並告訴了沈器。
沈器沒料到的是,送請柬的竟然是倆忍者。
廣陵王府到底是多缺人?
不說派管家來,找個身高正常的很難麽?
接過請柬翻了翻,隨手遞給魯靈樞。這種“高檔社交聚會”,沈器參加的真不多,記憶中僅有的兩次,還是周定浪請他喝酒,然而那場面……酒桌上殺雞有多高檔?
相對來講,四師兄經驗要多一些。
魯神醫為人治病,又不是隻選擇窮人,在他眼裡病人跟地位無關,都是……研究材料。豪門大戶答謝他,甚至是聽說他來了單純拉拉關系,都會請客吃飯。
魯靈樞看了遍請柬,皺眉問忍者:“廣陵王設宴,是單獨邀請沈器,還是……”
“客人不止沈先生一位。”
魯靈樞點頭,這樣的話,沈器應該沒什麽危險。
至於周玄機忽然請客,其實並不突兀,他認祖歸宗封了王,未來還要做太子、繼承皇位,難道不值得慶賀?一直流浪在外,在京城毫無根基的他,也需要類似的宴會和權貴、官員們認識,為將來做準備。
沈器領會了魯靈樞的意思。
“請柬我收下,去不去另說。”沈器笑道,“相對來講,我對兩位當跑腿的更感興趣。”
周玄機請的不僅沈器一個,那麽他的管家肯定得去更重要的府邸,相對不太重要的平頭百姓沈器,能邀請他,還是看逍遙子的面子呢,隨便排個下人就成。
然而即便如此,也輪不到倆小矮子忍者吧?
忍者擅長的是潛伏、暗殺,並不習慣行走於大庭廣眾之下,就算周玄機喜歡浪費,也丟王府的臉面啊。
禦手洗真翔看看同伴,幽幽道:“我們也是垃圾。”
“蝦米?”
“不是蝦米,是垃圾。”禦手洗真翔神情頹然,“僅剩兩人的忍者,和沒有又有什麽區別?大人們沒處理掉我們,還願意使用我二人,在下已經感激不盡了。”
“僅剩兩人……你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麽?”
“閣下何必裝糊塗。”
“沒裝,我是真糊塗。”沈器正色道,“上次我數過,忍者還有二十左右呢,況且你們還會玩兒復活。”
“大人們才能復活。”禦手洗真翔糾正道。
他並不怕泄露秘密,沈器已經知道了,對他隱瞞毫無必要。
沈器問:“忍者復活不了?”
“沈君,你我只是凡夫俗子,豈能死而複生?大人們乃是神的使者,按你們中原人的話說,他們代表天意。”
天意個毛啊。
如果倭人代表天意,本發明家寧願把天捅個窟窿,大家同歸於盡也勝過惡心過一輩子。
禦手洗真翔透露的信息,讓沈器松了口氣,忍者不是永遠殺不死就好,否則太令人絕望了。更重要的是,沈器的三觀會支離破碎的。
只有史林濤等人能復活……
好吧,還是不科學,可好歹范圍縮小了嘛。
“他們到底是怎麽復活的?”沈器問。
禦手洗真翔笑了:“閣下覺得我會告訴你麽?就算我願意,神跡也不是我有資格接觸的啊。”
“懂了,你完全不清楚。”
“我不需要清楚,只要做好大人們的走狗就行。”
“你高興就好,那麽還是剛才的問題,忍者怎麽就只剩下倆人了呢?是你不會算數,還是……哎喲我去,難道就像話本編的,死而複生的代價,是活人獻祭!”
沈器的臉色變了。
禦手洗真翔暗中好笑,這家夥腦洞真大。
咦?
萬一……被他猜中了呢!
榮飛大人復活,看起來跟忍者的死毫無關系,但換個角度想,為什麽忍者早沒事晚沒事,榮飛復活時,恰好一批批的死呢?是巧合,還是因果必然?
上天的意志凡人無法揣摩,獻祭也不一定必須是搭個祭壇殺人。
於是禦手洗真翔的臉色也變了。
沈器察言觀色,暗中心驚:“真有獻祭!”
“在下不知道,但若真是這樣,能為大人復活貢獻一份力量,死而無憾。”禦手洗真翔頓了頓,苦口婆心的樣子,“而閣下和你三師兄秦拂衣自以為和大人們對抗,其實也在為大人們做貢獻啊。”
“這怎麽又牽扯到三師兄了啊?”沈器抱頭。
“大人們說的沒錯,景人果然虛偽……”
禦手洗真翔把秦拂衣出手殺人的事說了一遍,冷然道:“閣下敢對天發誓,不是你指使的他?”
是的,禦手洗真翔仇視沈器。
鑒於忍者的“同僚”關系,這似乎不合理,畢竟他能毫不猶豫的把失去利用價值的忍者扔掉。
其實不然。
僅剩的倆忍者幫不上大人們,即使活蹦亂跳,和失去實力的那些家夥,又有什麽區別?都是廢物、垃圾罷了,跑腿送請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人生目標蕩然無存,禦手洗真翔不恨沈器才怪。
沈器當然不會在意禦手洗真翔的觀感。
三師兄竟然出手了!
當初請他幫忙他不肯,幾次苦戰也見不著他的影兒,直到救出二師兄,自己也楞折騰出一身本事,他來勁了。
這家夥……有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