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是好官,他對我們很好,要說也隻說大人的恩德,大人可沒盤剝過我們。”
聽到李先富的話,大堂上所有人都愣住了,王廣成小聲說道:“你可給我聽明白了,要是不說,官府不會放過你!別以為他是宗室子就了不得了,縣官不如現管,你沒聽說過麽?”
要是平時,李先富肯定被王廣成嚇住了,可如今李衛已經把官袍做抵押了,李衛會給全村帶來好日子。
李家村到底窮了幾百年,沒人知道,反正李家村出現的時候,就一直窮的叮當響,如今李衛有辦法有能力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就算自己死了,李先富也要為自己的後世子孫們爭一條活路出來。
心中有底的他咬著牙說道:“李大人沒欺負過我們!不管換誰問,都是這話!”
“你,你胡說!你想做監獄不成?他可抓了你!”
“諸位大人,我都被李大人抓了,要坐牢了,還不胡亂攀咬,這更說明我沒說謊呀!”
一腳將李先富踢到在地,王廣成惡狠狠的對著其他村民問道:“你們說!他是怎麽欺壓你們了!”
“李大人是天下第一好官,他對我們可好了,沒欺壓過我們!”
“李大人一心對我們好,是好人。”
“你是冤枉好人,冤枉李大人!”
聽著眾村民的話,王廣成整個人都愣住了,這些村民都被李衛抓起來了,原以為不用許諾什麽好處,他們就會爭相攀咬,他們之前可是答應了,怎麽當堂翻供了?
“你,你們……諸位大人,他們……”
鄭象澤也知道,這次自己敗了,擔心拖延下去再鬧出其他事情,一拍驚堂木,怒喝道:“混帳!村民們都說了,你還廢什麽話?好你個王廣成,竟敢誣告當朝權貴,誣告反坐,可是你自己說的,來人,將他打入大牢,還有邱紀恩!竟然帶著郡兵,意圖殺戮良善百姓,也抓起來。”
說完鄭象澤就手捂心口,旁邊師爺心領神會,即將將他扶住。
“不好了!大人舊疾複發了,快,快扶著大人去後堂,快準備湯藥!”
在師爺的嘶吼下,一眾衙役手忙腳亂的帶著邱紀恩離開大堂。
“陛下,這鄭象澤,太過可惡了,絕不能輕饒了他!”
“呵呵,郡守大人有‘舊疾’護體,咱們能如何?既然他舊疾複發,那就好好養病吧。”
田保平立刻領悟了李衛的意思,點頭道:“陛下放心,這段時間,微臣一定會好好照顧鄭象澤,絕不讓他養好病,給陛下找麻煩。”
郡守莫名重病,邱紀恩入獄,消息一經傳開便在郡中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衙役們都在暗中奔走相告這一驚天消息,馬敏君也扶著馬傳安走了出來。
之前發生的事情,讓馬傳安見識到了李衛的本事,也讓馬傳安在李衛面前丟進了臉面,可李家村是溫陽侯府進村的食邑,他又不能不問。
被馬傳安暗中捏了一下手掌,馬敏君也明白了其中意思,“李家村的那些村民,如何是好?”
“放心吧,我會讓田保平出面,判他們服刑勞役,就在李家村附近挖梯田,答應了村民,那就一定要做到。”
“他們……買賣人口,如此處置,是不是太輕了?”馬敏君有些糾結的說道。
李家村是溫陽侯府的食邑,保住了村中壯勞力,也就保住了村中的糧食產量,也就保住了他們向侯府進貢糧食的數量。
站在溫陽侯府的角度上,應該支持李衛對一乾人犯的處理,可作為一個女人,看到那些被賣給李家村的女人們,馬敏君心中的怒火就無法熄滅,也不能接受李衛對這些人犯的從輕處理。
李衛顯然看出了馬敏君的想法,苦笑道:“若是按照律法,將那些男人流放,他們的妻子兒女怎麽辦?對於販賣人口的惡徒,決不輕饒,對於購買人口的人,若是將購買的人口當做奴仆,也不能輕饒,可當做妻子兒女,只能輕判。”
點了點頭,馬敏君強打笑意道:“你之前說的梯田,真的要修?”
不等李衛說話,馬傳安就冷哼一聲,不屑道:“你別聽他吹牛,如今連孤兒院都建不起來,梯田那麽大的工程,就憑他?”
“修建梯田,工程量雖說巨大,只要有足夠勞力便可修築成功,李家村又是溫陽侯府的食邑,你們出面,官府也無法乾預,遠比建孤兒院容易。”
“我憑什麽出面?你的事,別把我摻和進來!”
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梯田的設想大的驚人,若是修成了,收益也大的驚人。
親眼看到李衛的粗陋圖紙,親耳聽到李衛的詳細講解,馬敏君都熱血沸騰了,李家村耕地大幅增加,糧食產量也會大增,溫陽侯府自然能撈到大便宜。
人人都能看到其中好處,馬傳安自然也明白,可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府中是敗落了,可還沒到揭不開鍋的程度,有飯吃的馬傳安不懂民間的疾苦,在他心中,尊嚴遠比吃飯更重要。
心知父親的想法,馬敏君長歎一聲,連勸說的念頭都沒有。
“《帝國簡報》早就發表過陛下的親筆文章,上面反覆增加耕地面積的重要性,當今皇帝的號召,溫陽侯,你為什麽不配合?”
馬傳安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我又不是宗室子,你們大秦的皇帝的號召,我憑什麽要積極響應?”
“你忘記自己的誓言了麽?”
一聽這話,馬傳安才想起來,在李家村時,自己曾經發過誓,哪想到李衛做成了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自己也要死履行誓言,對秦人的朝廷效忠了。
看著自己父親難看的臉色,馬敏君小聲說道:“爹,說出去的話,就要算話,否則有損我溫陽侯府的名聲呀。”
想到自己的列祖列宗,馬傳安只能咬著牙說道:“好,我可以配合,修梯田在簡單,也需要磚石木料吧?連一家小小孤兒院的修築材料都湊不齊,你還吹噓什麽?
我要是你,就該頭疼如何去平息民怨了,李家村村民們將所有希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你做不到,就等死吧。”
注意到李衛身後侍衛們臉色越來越冷,想要緩和雙方關系的馬敏君急忙說道:“爹,咱們和李衛好好談談,要是梯田修成了,對我們也有好處呀,若是李家村能證明梯田,全郡推廣開來,能養活多少人呀?”
剛想說些什麽,最終化作一聲長歎,默默跟著馬敏君向著前方走去。
李衛剛回到府邸,就看到坐立不安的張金營。
“這不是張金營麽?木料價錢又要上漲了?”說完馬傳安還故意望了李衛一眼,自己剛嘲笑過李衛的計劃,張金營就送來助攻。
素來厭惡商人的溫陽侯第一次發現,商人也如此可愛。
不等李衛開口,張金營就快步走到李衛面前,直接跪了下來。
“李大人,之前是小人不知好歹,竟然敢對李大人要的木料提價,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給小人一次機會吧,小人願意平價賣給大人。”
“你說什麽?平價賣?張金營,你可想明白,如此一來,你要少賺很多錢。”
“溫陽侯,我知道是我貪心不足,我錯了,求求您,幫我求求情吧。”
看了看一臉淡然,已經開始品茶的李衛,又看了看欲哭無淚的張金營,馬傳安隻覺得這個世界變化太快了,不過是去了一次李家村,怎麽一切都變了?
不甘心的馬傳安提醒道:“張金營,你可想明白,只要你不松口,孤兒院需要的木料就買不到,一切都掌控在你的手裡,你有提價的資本。”
楞了一下,張金營咬著牙說道:“所有木料,打九折。”
“九折?你瘋了?,我知道你背後還有其他人,賺不到錢,你如何交待?”
“八折,溫陽侯,求您了,真的不能再降價了,再降,我只能去死了。”張金營帶著哭腔說道。
“你,你這個廢物!”
張金營還能哭得出來,可馬傳安卻是欲哭無淚。
他分明暗示張金營堅持住,不要降價,怎麽這話到了張金營的耳朵裡,就成了自己很不高興,要求他降價?
就這理解能力,能把生意做如此大,真是一個奇跡。
看著自己父親出醜,馬敏君埋怨道:“你別笑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呀?”
“我要是不買,他手裡的木料就賣不出去,虧的本錢,對上面人沒辦法交待,自然要來乖乖求我。”
去李家村之前,李衛就讓人冒充土匪亂兵要來景懷郡傾銷一批木料,消息醞釀了足夠時間,張金營再也支撐不住了。
聽說李衛需要大興土木,他動用了帳目上所有流動資金緊急進購大批木料,原以為壟斷了木料市場的他掌握了絕對的主動,沒想到突然冒出來不知道從哪裡搶來了一批木料的愣頭青。
當初見面的時候,張金營就看出來了,他們都是亡命徒,用官府勢力強壓,就算將他們趕出景懷郡,這群狠角色肯定會報復自己。
為了給上面大人物撈錢,賠上自己身家性命就太不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