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富一邊說,一邊用手抹著眼角,旁邊緊跟著他的小娃娃見狀頓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莊稼地裡的幾個村民聞訊趕忙跑了回來。
“乾我屁事,又不是我要毀的,我再說一遍,這是上面的命令,我們誰都不能違背。”
“官爺,您行行好和上面求求情吧,您瞧這些孩子,本就吃不飽穿不暖的,長身體的時候連一個完整的白面饅頭都沒有吃過。
我們這些村民沒有別的本事,全靠老天爺賞飯吃,今年好不容易沒有天災,就等著莊稼收成換點碎銀給孩子做一身衣裳啊。”
聽聞婦人插嘴,陳千不自覺的用眼角瞥了一眼,果然如她所說,這些孩子的草鞋上都是破洞,衣服上到處都是補丁。
見陳千不為所動,王修富恨不得跪在地上向他哀求,村民見狀,紛紛跟著跪了下來。
“官爺,我們這些人求您了,您就和上面說說好話吧,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糧田不能毀呀,不然今年寒冬我們都會屍橫遍野的。”
不管這些人怎麽哀求,陳千仍舊表現出一副鐵石心腸的模樣。
“我說了好幾次了,我們是奉了朝廷的旨意,不要干擾我們辦事,若你們膽敢阻止,那便是抗旨不遵,是要掉腦袋的。”
這時,王紅松聞言後憤怒朝陳千的方向吐了口口水以表不服,“我呸,什麽狗屁朝廷。”
王修富聽聞後嚇得臉色都白了,他趕緊起身去拉扯王紅松,村民們知道王紅松是一個心直口快的人,雖然是個好人,但是說話卻總是不討喜。
可眼下情況不一樣,王紅松可是當著陳千的面,這下可糟了,看來王紅松是要惹上麻煩了。
“你不要說了……”王修富拽著王紅松讓他閉嘴,可越是這樣,王紅松就越是生氣。
“老村長你攔我做什麽,我說的沒錯吧。”
“你剛才說什麽?”陳千眼神凌厲地等著王紅松。
“我說什麽?”王紅松挺直了胸脯不顧眾人勸說,“我說,你們這些就是朝廷的走狗,口口聲聲說朝廷是為了我們這些百姓著想,可現實呢?
現實便是日複一日的搜刮民財,年複一年的征收稅款,讓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過的民不聊生,如今,還要斷了我們的活路,我說錯了嗎?”
“官爺,誤會,都是誤會,他這個人腦子不太好,說的話可不能當真。”王修富見陳千的臉色都變了,於是趕緊上前說好話。
“你給我滾一邊去,老東西!”
陳千一腳將王修富踹至一旁,王修富本就上了年紀,被他這當口一腳險些氣上不來,向後翻了好幾個跟頭。
“喂,你太過分了吧?居然連老人都不放過?”原本老實巴交的村民見陳千如此目中無人地將王修富踹飛,心中一股無名之火熊熊燃燒著。
“老人又如何,在我眼裡你們不過都是一群賤民,死不足惜,我今日也是心情好,在這裡和你們廢話這麽久。”
說完,陳千朝田地裡的騎兵揮了揮手,那些騎兵紛紛開始縱馬毀田,有些擋在前面的村民被他們的馬撞飛數米遠,甚至有的直接慘死在馬蹄之下。
其中一個孩子見自己的爹爹慘死在馬蹄下,於是跑到田地中想要和那騎兵拚命,沒想到那騎兵用手中的韁繩將其脖頸一套,隨後將他拖拽至身後。
只見那孩子被騎兵拖拽數裡,身後留下一道長長的血印,最後生生被拖拽至死。
陳千見狀放聲大笑,“真是有趣,看來這個辦法也不錯,等一會兒就將你也拴在馬後,看看你能堅持多久。”
“我呸,想嚇唬老子,門兒都沒有!”王紅松雖應聲反駁,可心中卻隱隱害怕起來,看樣子這陳千果真是殘酷無情,什麽事都能做出來。
“官爺,”王修富再次來到陳千腳下準備求情,擔心被踹就保持了一個較為安全的距離,“官爺求您高抬貴手吧,田地您隨便毀,我們這些人都是無辜的。”
“哦?”陳千見狀,用手在這些村民的腦袋頂上指指畫畫粗略算了一下,“你們既然和他是一起的,那就同罪論處吧,全都是死罪,一個都別想逃過。”
眾人一聽,頓時腿軟跌坐在地上,幾個孩子不知發生了何事,見父兄長輩臉色慘白,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這些孩子是無辜的……”
陳千看了一眼這幾個小鬼,於是點點頭,“你都這樣說了,那就先從這幾個孩子開始吧。”
陳千忽然詭異一笑,腦子裡不知想到了什麽,“正好也讓你們開開眼,看看這些孩子什麽樣的死法最痛苦,到時候你們也有個參照。”
說完,陳千命令手下將這些人全部拿下。
無端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百姓們根本沒想到自己會莫名遇到這一劫,面對凶狠兵卒手中的鋼刀,只能下跪哀求。
“都閉嘴,一個個亂吵,吵的大爺心煩,誰再敢亂叫,我就先拿他祭刀!”
眼看著兵卒們就要對孩子們下手,吳毓廣的臉上露出來殘忍的笑容,握緊了一下手中劍鞘,深吸一口氣後,緩緩張開嘴巴。
“住手!”
聽到怒吼聲,吳毓廣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自己已經拉開架子,運足了氣力,這麽關鍵的時候,是誰搶了自己的台詞?
抬頭一看,一隊騎兵快速向著陳千趕過去,人家各個騎馬,在看到自己的雙腳,吳毓廣突然有了一種羞愧感。
“都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隨意殺戮百姓?”
李衛雖沒穿官府,可陳千也看出他氣宇非凡,老實回應道:“這些刁民鬥膽阻攔我執行軍令,便於亂民相當,我這是為國殺賊!”
“軍令?什麽軍令?”
用馬鞭在空氣中畫了一個圈,陳千冷笑道:“上面有令,這片地要做馬場,地裡都是莊稼,還暗藏了不少老鼠洞,若是軍馬崴了腳,死傷了,你擔待得起麽?”
“馬場?混帳,誰讓你們圈地的?”
“這是軍中事宜,與你毫無關系,識相的速速離去,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呵呵,好,我今天就要看看,你如何不客氣!”
陳千原本忌憚李衛的身份,可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也不能當著麾下士卒的面認慫,“來人,給我行刑!”
“誰敢亂來,格殺勿論。”
聽到李衛的命令,身後侍衛紛紛拉開弓弦,其中三支箭矢就瞄準了陳千。
這麽近的距離,若是被射中必死無疑,陳千吞咽了一口口水,“你,你們別亂來,我可是朝廷七品武官!殺我,罪名很大的!”
“這麽大的氣派,還我以為是三品軍將呢,芝麻粒大小的東西,還敢在我面前叫囂?你手下兵卒敢亂來,我就敢弄死你!”
李衛說得異常堅決,上過戰場的陳千毫不懷疑,稍有異動,箭矢就會刺穿自己的身體,騎虎難下的陳千下意識看向了吳毓廣。
他的動作自然也引起了李衛的注意,李衛與吳毓廣幾乎同時轉頭,隔空對視。
此時吳毓廣雙目之中滿是怒火,陳千來欺壓百姓,自己在危急時刻出場,救下百姓,既可抹黑朝廷,又能提高自己在百姓之中的聲望。
哪知道該自己登場的時候,李衛竟然跑出來截胡,自己費盡心機,給李衛做了嫁衣裳,要不是之前嘗過李衛身邊侍衛的厲害,他都想衝過去拚命了。
“我大秦是講王法的,不管是誰,敢胡作非為,律法難饒!將他抓起來!”
“你,你們別亂來,我可是朝廷武官!”話還沒說完,陳千就被縱馬從來的侍衛一刀鞘抽翻在地,其他士卒剛想做主,幾根箭矢就釘在他們腳下。
“誰敢亂來,格殺勿論!”李仁和抽出腰刀吼道。
“這位兄弟,別亂來,我們可是朝廷官軍!”
“你們才別亂來,這裡面的事,你看明白了麽?”
聽到李仁和的話,為首的隊率不由一愣,明知道陳千是朝廷武官,還敢肆無忌憚,肯定背景非常,大人物們的事情,可不是自己這些小人物能摻和的。
被按在地上,陳千不服氣的說道:“我是執行軍令,我沒罪!識相的,最好放了我。”
“殘殺百姓,你沒罪?”
“他們違逆軍令,按律當斬,這官司不斷打到哪裡去,我都沒錯!”
李衛雖沒表露身份,可陳千也猜出來,在景懷郡,除了那個“瘟神”,誰敢跑過來找自己的麻煩。
陳千也聽說過李衛的“戰績”,心中卻絲毫不換,他可不是那些弱雞文官,身上的軍裝便是自己最有用的護身符,就算有宗室子的身份,就算有巡察使的職責,想要審判自己,也繞不開軍中將領。
有軍令給自己背書,陳千不信李衛敢拿自己怎麽樣。
“官司?你還指望著有機會打官司?”
“你什麽意思?你還敢殺我不成?好,我今天倒是要見識見識!”
打了一個眼色,李仁和便拎著腰刀走到陳千身後。
“行了,別演戲了,嚇唬誰呢?我就跪在這裡,眼睛要是眨一下,我都不算是男人!就怕你們沒膽子對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