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世民走後,李承乾糾結了半響,終究還是湊到了李恆的身旁。
“哥啊,雖然說有些東西方已經講的很清楚了,但是我依舊有些地不太明白……”
“咱爹是當今聖上的死擁,若是當著他的面問了出來……怕是又得要受罰了。”
李承乾能找李恆開這樣的一個口,無疑是很大的進步了。
要知道,這樣話在以前別說是說出口了,哪怕是有這樣的想法,都是一種極其不合適的事情。
而此時的李承乾在跟著李恆混了一段時間之後,思想上可以說是有了很大的轉變。
“哦?”
“有什麽想和我探討的問題,盡管說出來便是了,在我面前不必這樣拘謹。”
“只要是我能說的上來的,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恆一向是十分欣賞像這樣勤奮好學的孩子的,更何況聽這孩子的意思是,他貌似對於當今聖上有什麽意見?
李恆的心中又是一陣感慨,不得不說這父子倆真的是一樣一樣的,平日裡膽小如鼠一遇上事兒就不見了人,可是偏偏都還喜歡打聽這些皇家的事情來。
對於李承乾,李恆無疑是給予了很大的耐心的。無論是說在“血緣上”的情感,還是看在那個孫姨娘對自己如此有好的份上,自己無論如何都是應該多帶一帶李承乾的。
對於當世的政事有自己的想法無疑是件好事,但是如果說思想一旦走偏還沒有人給予正確的引導的話……將來若是有朝一日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的話,那必然是有很大的弊端和危險的。
對於李承乾而言,李恆當然是想讓他最終好好讀書,將來考個一官半職什麽的。
對於他而言無所謂,但是對於像是李承乾這種自幼就接受者“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思想理論的人,哪怕經商家財萬貫,也沒有書生家徒四壁要高貴。
若是能將這孩子有朝一日教出來個官職的話,自己也算是對於自己這便宜老爹問心無愧了。
李世民的心思,李恆又怎麽可能不知道?
無非是交點東西罷了,李恆也不是很在意,更不是那種私藏的人。
畢竟哪怕他把自己的所有的經營方式都公之於眾的話,也不一定有幾個人能夠延續自己的輝煌。
“既然當今聖上真的有你們口中所說的那麽好,那麽他又為什麽要把太上皇趕出宮中?”
“這不是……會造成家庭矛盾的激化嗎?”
“即便是在帝王之家,親情也是存在的吧?”
李承乾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將自己心中所有的疑問都說了出來。
“你能夠有這樣的想法和思考,無疑都是很好的,值得表揚。”
李恆聽了李承乾的話之後,讚許的點了點頭。
多好的一個孩子啊,既然被自己這便宜老爹養的唯唯諾諾的。
“不過你終究是格局還有些小了,很多的方面都還沒有想到。”
“咱們從頭捋一捋,把將太上皇調到皇家別宛和將裴寂調到突厥邊境這兩件事,放到一起去想。”
“你想想,裴寂可是三朝元老了,為什麽李世民沒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裴寂就這樣苟且偷生呢?”
“唯一的答案,就是他裴寂一定是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
“聯系起來太上皇的事情,我們不難推斷出——裴寂一定是什麽時候又見了太上皇,並且還跟太上皇聊了什麽不合適的事情。”
李恆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語氣淡淡的說道。
李承乾聞言下意識的愣了一下,隨即額頭上就這樣升起了一絲細密的汗珠。
不得不說,這幾句話就非常的值得人去推敲了。
太上皇是什麽身份?
身為大唐曾經的帝王,當今皇帝的親生父親。
究竟做了什麽事情,才能讓李世民以這樣的方式把他給驅逐出皇宮?
李承乾除了謀反篡位之外,想不到別的答案。
李承乾著實是想不通的,人的野心究竟能夠驅使他們做到麽地步。
“我說到如此地步,你也就應當明白了吧?”
“當今聖上將裴寂趕去突厥邊疆,將太上皇搬出宮中居住,實際上是在為上
皇著想啊,無論從哪個角度來分析,都無疑是一道好棋。“
“如今裴寂遠在突厥,想必聖上是托付過交好的突利可汗盯著他的,既斷了他三朝以來埋在這長安城中的關系網,又捉走了太上皇身邊擾亂心結的蒼蠅,就憑著他那把老骨頭,說不定哪天就死在了那裡,去卻了一樁心頭大患。”
“而對於太上皇而言,也算是一種變相的敲打。若是他沒有異心,權當是讓他出宮放放風罷了,但若是真的……”
“李世民繼位,本就有些許逼宮的意味。兒子從老子的手中搶來的皇位,幾年後又被老子給搶了回去…這種事情史書該如何記載,後人又該如何看待?”
“反正我覺得,既然裴寂有慫恿太上皇起兵起義的膽子,那麽現在再慫恿太上皇從自己兒子的手中搶下來個皇位,也不是個奇怪的事情。”
聽著李恆的字字珠璣,李承乾張了張口仿佛是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一個字也沒有蹦沒有出來。
裴寂他是曾見到過的,常年告病,不上早朝。而李承乾對他唯一的印象,便只有苟延殘喘一詞。
皇爺爺也就更不用說了,每逢年節去清安,手中總是抱著一只花理貓,上次見到李承乾時,還笑眯眯的問自家孫兒要不要剛生下來的小貓崽子。
突然間,李承乾第一次莫名其妙的因為自己身上承擔著的擔子而感到沉重。
皇位,當真不是那麽好坐的。
“行了,這些上面的事兒,咱們自己私下說說也就罷了,萬一被有心之人聽了去,你我哥倆可就是掉腦袋的命。”
李恆比了個手刀在李承乾脖子旁橫了橫,一幅凶神惡煞的模樣威脅道。
李承乾聞言無奈的抽了抽嘴角,李世民哪怕砍了他這個親兒子,也定然不會去碰李恆一根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