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裡的改錐如雨點一般刺在邪人的身上。他身上千瘡百孔，血流不止。他跪了下來。實在沒有力氣支撐他站著了。他低著頭，眼神有些恍惚。為什麽？
  為什麽自己會栽在三個菜鳥手裡？

  他想不通。噗通。他撲倒在地，倒在血泊之中。還剩兩個青面僵屍，被金光牢牢禁錮著，動彈不得。不動的僵屍處理起來就容易多了。沈萬靈幾張降屍符就將兩具僵屍徹底毀滅。金光慢慢消散，直至消失不見。噗。道正身子前撲，噴出一口鮮血。看起來傷得不輕。他坐在那裡，摩挲著手裡的佛珠。“師父。這次真的沒了！”

  我走過去，拿起佛珠，收起兩小鬼。“和尚。損耗很大吧！”

  道正看著他，笑了笑。臉上帶著血，看起來有點淒慘。“這佛珠內留有師父的一點修為。被我用掉了。這法器以後還是法器，只是再也用不了師父的力量了！”

  “師父會為你驕傲的。人沒事吧？”

  道正搖了搖頭。沈萬靈蹲在地上，捧著斷成兩截的桃木劍，沉默不語。慘烈。太慘烈了。道正消耗掉了佛珠內師父的力量。沈萬靈直接桃木劍報廢。三個人都不同程度的受傷。我找回了自己的小包，取出藥來，每人服了一顆。喘了喘，我起身走向躺在血泊中的邪人。鞭子出現，直接抽向了他的屍體。一道虛影被拉了出來。邪人此刻一臉惶恐，顫抖不已。“你……”

  他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鎮定和邪氣，有的只是恐懼。“說說吧，什麽來歷？
  為什麽躲在這裡煉屍？”

  邪人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殺了我。來啊。反正我已經死了。你也活不久了。咱們下面見！”

  看起來這家夥是不準備交代了。“成全你！”

  說著，我拿出一張破魔符。“哈哈哈哈。來吧。給我來個痛快的！”

  看來，他是鐵了心的不交代問題了。破魔符直接拍在了邪人的鬼魂之上。火焰升起，帶走邪人之魂。三人搜索了整個別墅，在二樓房間內發現了兩具被貼著符紙的青面僵屍。直接滅殺。為了防止有遺漏，秀和朱靈犀在別墅區仔仔細細的搜索了一番，沒有發現任何僵屍的影子。三人打道回府。劫後余生的喜悅讓三個人好好的喝了一頓。“和尚有什麽打算？
  不如留下來幫我算了！”

  沈萬靈開始拉攏道正。“我暫時在你這裡修養兩天，身體恢復了，就繼續雲遊。我這人在一個地方，待不住！”

  道正拒絕了。“和尚，雲遊到彭州的時候別忘了去找我。我住城西老街，龍記。單位你也知道。”

  “放心吧。一定會去叨擾的！”

  “來，喝酒。為我們死裡逃生，乾杯！”

  “乾杯！”

  “乾杯！”

  ……

  滇城火車站，我在候車室坐著。他們本來要來送他，我沒讓。送來送去的麻煩。手機提示音響起。沈萬靈的。他發來了一張圖片。我神情嚴峻，眼中寒芒大盛。畫面上，吊著兩個人，低著腦袋，渾身是血。看穿著和體型是沈萬靈和道正。背景的牆上是一個巨大的骷髏。骷髏的雙眼向外流著鮮紅的血！

  我把藥放進他嘴裡，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那道身影就靜靜地站立著，看著我的舉動，沒有阻止。做完這一切，我走向那人，停在不遠處，抬頭看著他。兩人四目相對。對方眼神深邃，深不可測，讓人忌憚。這是一位老頭，體型消瘦，臉色有些蒼白。若是把他當做普通的老頭，那就大錯特錯了。兩人就這麽靜靜地站立著，相互注視著。我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該說什麽。這貨惹不起。絕對惹不起。“你壞了我的好事！”

  老頭開口了，聲如洪鍾，與年齡反差很大。“我也不願意啊！”

  我直接道：“誰讓我遇到了呢？”

  老頭笑了笑。笑容很慈祥。可是沈萬靈和道正的遭遇提醒著他，眼前的老頭是個狠辣的角色。老頭微笑著伸出右手比了兩根手指。“你壞了我兩次好事！”

  兩次？

  我愣了一下。從哪裡算起的呢？

  正思忖的時候，老者隨意的走了兩步。我赫然驚醒。他知道那一次是什麽時候了。老者剛才走路跛腳。跛腳。煉屍。這兩個字眼聯系到一起，自然就想起一件事情來。“李家屯子那件事是你乾的吧？”

  我直接問了出來。“呵呵！”

  老者輕輕一笑，點點頭。“不錯。虧你還能記起我來。你壞了我的事，殺了我的人。終於見面了。”

  還真是他。“為什麽？”

  我一臉疑惑的看著他。“什麽為什麽？”

  老頭則是一臉玩味。“你煉製這麽多僵屍幹什麽用？”

  我真的很好奇。“那你又為什麽多管閑事？
  替天行道？

  除魔衛道？

  還是做英雄呢？”

  老者不答反問道。他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如果不知情的話，根本不會想到眼前的老頭會是一個煉屍的邪人。“我這人從來不自詡救世主，更不稀罕做英雄。我從小受的教育就是以血還血，以牙還牙，血債血償。有人是沒有這個能力的，比如被你煉屍的無辜之人。那我正好遇到了，就隻當幫他們好了。這個理由可以嗎？”

  老頭點點頭。“說起來，咱倆真的挺有緣的。從李家屯子到滇城，那麽遠都能因為一件事聯系到一起。咱倆真該坐下來喝一杯！”

  我輕笑著，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隨即他皺了皺眉。“不對啊。李家屯子那事，最開始是一個遊方老道啊。你這年紀也對不上啊！”

  “那是我師父布的局。”

  老頭輕飄飄的說了一句。我點點頭。想了想，我不禁笑出聲來。“你能讓我死個明白嗎？

  你們這麽做究竟是圖的什麽？
  從你師父到你，都幾十年過去了，還在堅持煉屍。我……很不理解！”

  “你不懂！”

  老頭輕輕開口。“我也沒有必要跟你說。你做好變成僵屍的準備了嗎？”

  說著，他抬手指向沈萬靈和道正。“你會和他們一樣，神魂禁錮在體內，流光血液而亡。你們的怒氣，怨氣會積鬱在體內。這樣煉製出來的僵屍會更厲害的。哈哈哈哈！”

  老頭說著自得的笑了起來。“好想弄死你哦！”

  我頗為無奈的說了一句廢話。“你可以試試！”

  老頭戲謔的看著他，眼神玩味。我默默點點頭，他輕歎一聲，眼神犀利異常。“我知道這有點異想天開。可我這人就是這樣。不拚一把，怎麽知道不行呢！”

  話音落。黑紋覆蓋全身，手腕佛光大盛。我整個人沐浴佛光，如身披金甲一般。老頭點點頭，一臉讚賞。“好東西啊！”

  下一刻，我已經衝了起來。他眼神堅毅，牙關緊咬。前衝中，傾盡全力，一擊轟出。老頭隨意抬手，一掌拍出。像極了趕蒼蠅的動作。嘭。拳掌相擊。我倒著就飛了出去。轟。直直的砸在了牆壁上。噗。一口血噴了出來。我牙齒間滿是血，他呲牙咧嘴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猙獰。沒辦法，太疼了。“咳！咳！”

  我咳了咳，嘴裡有血沫子飛出。他抬起手來，衝著老頭豎了個大拇指。“有意思！”

  老頭一臉玩味，腳步輕邁。他衝著我衝了過去。我站在原地，鞭子瞬間出現。啪。猛地抽了出去。老頭眼神一閃，直接伸手抓住了鞭子，站在原地，看著手裡的鞭子，皺了皺眉。我猛地一拽。老頭也是一拽。我就飛了過去。這也太憋屈了吧。我心念一動，鞭子消失。身體還在向著老頭飛去。這麽大力？
  我腦子一陣恍惚。就看見自己的手掌與老頭的手掌硬生生的擊在了一起。老頭沒有後退，我也沒有後退。沈萬靈和道正愣住了。怎麽可能？

  老頭也愣住了。皺了皺眉，一臉疑惑。我瞬間明白了。該死的第二意識又佔據了身體的主動權。他居然和老頭戰平了。我沒有慶幸。有的只是憤怒。“滾出去。給老子滾出去！”

  他怒吼著，沒有人聽得見，他依舊在怒吼著。“老子就算死，也要做自己。給老子滾出去。滾出去！”

  一切都是徒勞。我只能看著眼前的事情發生，卻參與不進來。旁觀者。徹徹底底的淪為了旁觀者。這感覺讓他恐懼。絕望。為什麽會這樣？

  他害怕了？

  他怕死吧？
  如果自己死了，他也一定活不下去的吧？
  “放我走，他們倆個任你處置。否則同歸於盡！”

  ‘我’開口了。老頭先是一愣，隨即微微一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沈萬靈愣住了。眼中滿是不可思議。這不是我。肯定不是。聲音不像是一方面，再就是如果我若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這次根本就可以不來的。我不正常。道正則是一臉平靜。我和他說過體內有第二意識的事情。我怒了。徹徹底底的怒了。老子連命都豁出去了要救的人。你輕飄飄的就給我舍棄了。你算什麽東西。“滾。滾出去。從我的體內滾出去。你憑什麽替我做主？
  你憑什麽？
  憑什麽？
  滾出去！”

  我從心底裡喊了出來。可惜。石沉大海。依舊沒有得到回應。“在來的時候，我已經給本地的大佬打過電話，應該很快就到。這段時間你拿不下我！”

  ‘我’輕聲開口，語氣自信。我又愣住了。自己在來這裡之前給崔月打了電話，讓她聯系本地的大佬。喝酒的時候沈萬靈吹噓和大佬相識，崔月也證實了。這個家夥居然清楚自己的一舉一動。他一直可以看見自己的一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