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前的一個深夜,北風卷著落葉,胡亂地飄在漆黑的夜空中,翻飛了幾圈,散落在幾個矮矮的土包上面。
放眼望去,這裡是一片墳地。
埋葬著山下村子裡,世世代代的過世的村民,因為年頭久遠,面積極大,一眼望不到邊際,這樣的地方別說晚上,就連白天都鮮少有人出現,然而此時卻有一個身形嬌小的女人,提著鐵鍬站在一座新墳跟前。
她繞著新墳轉了一圈,這才提著鐵鍬挖了起來,這裡交通閉塞,所以這裡還沒有普及火葬,她挖了不到兩米深,就挖到了棺材的一角,這口薄皮棺材看上去很舊,像是存了很多年頭了,表面的紅漆都有些斑駁。
她拿著鐵鍬,撬開棺材的一角,輕松的將棺材蓋掀到了一邊,朝著棺材裡面看去,昏暗的手電光照進棺材,正好打在一雙如同黑寶石一樣的眼睛上。
如果這裡有其他人看到這一幕,肯定被會嚇一跳,畢竟棺材是用來葬死人的,但此時,棺材裡面卻隻躺著一個男嬰。
這男嬰身上裹著身灰色的薄被,揮動著小手看著掀開棺材的人,口中發出稚嫩的笑聲,完全不知自己之前都被人活埋了。
女人將嬰兒抱出來,將墳重新填好之後,就提著鐵鍬抱著嬰兒繼續往山裡走,沒多久就消失在墳地的盡頭。
……
這個嬰兒就是我,而將我從墳地裡挖出來的人,就是我的現在的師父屠嬌嬌。
小時候我也曾經問過師父,關於自己的來歷,就算自己是被從棺材裡刨出來的,那墳旁邊應該有墓碑才對,總能查到一些關於自己家人的線索,但每次自己問起的時候,屠嬌嬌都會避而不談。
就這樣整整過去二十三年時間,我一直和師父兩個人生活在山村之中,和她學習陰陽道術,在十裡八村也算有些名氣,日子還算過得去。
我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這樣過去了,過幾年年紀大點就拿著偷偷攢下來的錢娶了隔壁村的張愛花,像其他村民那樣過日子。
然而有天下午,我和師父去幫人辦完一場喪事剛回到家,師父突然將一個背包扔給我,冷著臉說:“你二十好幾了,為師能教你的就這麽多了,你自己出去討生活吧!”
說完也不理我,就要往外走,我整個人都愣住了,心說,我這幾天也沒幹啥壞事呀,這又怎麽惹師父生氣了?
“師父,你這是什麽意思?這麽多年你也不告訴我,我父母是誰……這……我離開村裡去哪呀?”
我追著屠嬌嬌,苦著臉裝可憐,希望師父能回心轉意。
“咱們這一脈修的是陰陽道術,傳到我這一代就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也只有你一個徒弟,我沒指望你能將師門發揚光大,你只要能保住小命就行了!我給你算了一卦,如果你再留在村子裡,會難逃劫難,為師算無遺漏,你需得盡快離開!”
屠嬌嬌見我還跟著她,只要停下腳步,不耐煩的看著我,催促我在天黑之前離開,連今天這一晚都不讓我留下。
我有點無語的背上背包,硬被她推出門,三步一回頭的往外走。
原本我想在村子其他人家裡借宿一晚,然而師父像是早就料到了,臨走之前還不忘記提醒我:“天黑之前你走的越遠就越安全!”
想起她當時的無比嚴肅的神情,我就知道師父肯定沒開玩笑,我這次肯定會有劫難。
從家離開的時候,都已經接近黃昏,這村子偏僻也打不到車,我走了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天就黑了下來,我仰頭看著夜空,天上繁星璀璨,看不出一絲異樣,我有點不明白師父所謂得劫難到底是什麽。
好在我從小就生活在附近,對周圍的環境都特別熟悉,又走悶頭穿過幾個村落之後,終於累得走不動了。
我停下來看了眼周圍得環境,發現這個村子是六盤村,距離我們村子有三十多公裡,兩年前我和師父來這個村做過法事,對這個村還有點印象。
站在村口我忍不住錘了錘自己的腿,靠著村口的大樹坐在地上,看了眼時間,現在都已經快午夜了,我足足走了將近六個小時,而且這期間什麽事都沒發生,我心裡不由的疑惑,總覺得這次是師父算錯了。
我在村口歇了一會兒,就想先找個地方休息一晚,等明天想辦法打車去市裡找工作。
走進村子我才發現,這村子比我兩年前來的時候要荒涼很多,繞了一圈才發現村子裡很多院落都長滿了荒草,應該早就沒有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