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區的經濟狀況自2024年的6月開始，就顯然出現了下跌的趨勢。

  然而政府部門為了不造成市民的恐慌以及穩定市場信心，他們毅然決然在經濟報告的數據上做了一些手腳，包括虛報增長率，部分稅務的實際情況。例如汽車行業的增長率明明只有4%，卻被改成11%；鐵路的增長率只有3%，被改成13%。表面繁華的數據帶來的是一片蕭條的市面狀況。物價不斷上漲，求職的郵件在服務器中擠破了頭腦。靠領取失業救濟金的人數不斷增加，犯罪現象普遍在增加。市場氣息一片紅海，股票市場在短時間很難再有增長的機會。然而政府卻出面安撫股民，認為股市的不景氣只是技術性調整，往後還能往上漲。

  環境惡劣的不僅僅是股市，樓市也沒有多少的好消息，表面的成交增長率不斷上升，卻沒有產生多少利潤，人去樓空的房子越來越多，政府工程越做越大，在市場不景氣的狀態下，新的房子仍然在不斷建造，一眼望去，全是建築到一半的房子。修建馬路更是一種奇觀，年頭在街頭修路，年中修好，又到了街尾接著修。在布達拉美宮的西區城市道路中，你總是很容易發現一種現象，無論是什麽時候，你總能看到有人在修路。

  約翰遜已經是總統的第二次連任，還有不到半年，他就要離任總統的職位，聯邦政府將會重新選舉一位新的總統上台，當然約翰遜其實可以再做一屆總統，但是聯邦製的制度是規定一位總統最多只能做8年，也就是說，他再厲害也只能做兩屆總統，除非遇到戰爭或者緊急狀態的情況下才可以打破規矩再繼續連任下去。（美國歷史上唯一打破規矩的就只有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的羅斯福總統）約翰遜想繼續連任，除非他能夠挑起拉丁美洲的戰爭，當一旦進入戰爭時期，民眾會失去信心，從而感到恐懼，繼而寧願選用舊總統也不願意更換另外一個。其實，還有另外一種情況是可以做到連任的。當兩位競選的總統都被告之取消資格的時候，唯一的候補總統就是約翰遜本人。因此不用走戰爭路線也能獲得支持率就只能采用這種方法。

  向來支持約翰遜總統的是美國政府，目前美國面臨越來越多的社會問題、經濟衰退等現象，美國已經自顧不暇，無法再向西區提供資金援助，沒了外援資金，約翰遜政府無法兌現之前選舉的時候對民眾許下的諾言，那麽他再想做下去，估計也會面臨很多困難。就在這個艱苦時刻，舉步難行，西區的經濟複蘇被德國看上眼，約翰遜與德國方面的代表開始了一系列的親密接觸，其中就包括了修改邊境條約，一個月內允許東區的市民遷入西區。東區的經濟簡直是爛透了，不僅僅計劃好的工程沒有搞好，腐化還很嚴重，德國對東區已經失去信心，因此為了緩解壓力，德國代表方面企圖勸喻約翰遜總統，嘗試開放式接受東區的民眾，擁抱他們，放他們進來。本來約翰遜總統對東區難民的遷入是比較抗拒，但是到了目前這種狀況，他如果拒絕了德國開出的條件，他就會失去救濟市場的機會。因此他同意了德國方面的條件，但是他不會讓《布德條約》在公眾面前公開，他還要嚴格管控消息的傳遞，不讓民眾知道這件事。邊境開放時間與人數有一個限制。

  例如每個月的月末開放1%，德國方面很快就表示了不滿意，他又再度妥協，開放了4%，再到後來好像漲到了7%。

  就是因為這樣，東布達拉美宮的民眾衣衫襤褸闖入了表面一片欣欣向榮的西區社會。

  因此西區人很快就發現了一直以來最熟悉的自我民眾多半是多愁善感、受禮貌、受秩序的西區人，無緣無故變得橫蠻無理、崇尚暴力、擅長精神攻擊、吃東西不給錢、熱衷於偷盜商品。市面上的社會秩序使西區變得更為混亂。

  聯邦警察怨聲載道，休假休到一半也要跑回來執勤；4小時的工作制度變成了7個小時。薪水少了3%，物價還在上漲，他們愣是沒搞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海倫在通往拘留所的那條寂靜的道路上前進著，突然遇到幾個喝醉酒的醉漢，想對她動手動腳，她一點也不害怕，拿出500美金拋到另外一邊，他們就撲了過去。她無奈的搖了搖頭，最近的治安差了很多，看來她得學會自己開車才行，最起碼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在拘留所裡，她見到了切爾西，她沒有坐下來，因為她沒有打算逗留太久，她冷漠地問著：怎麽樣？考慮清楚了沒有？
  切爾西只是搖了搖頭，並沒有表態。

  她維持著耐心：你聽著，機會只有一次，當檢控方的主動權過去了，你就再也沒有被挽救的機會。難道你對生活真的一點盼頭都沒有？

  切爾西發出淒涼的哭泣聲，很快又忍住了：很抱歉，你還是離開吧。

  切爾西重新回去了，海倫無奈離開，在門口那裡碰到柏妮，兩人無奈的搖頭。

  第二天，普通法院開始了審訊。

  三方的律師紛紛到場，辛波斯卡弗顯然是精神力氣都不夠，昨晚與女兒好聲好氣嘮叨了一個通宵，然而目的還是沒達到。不過她很明顯已經意識到，檢控方的重點攻擊目標將會是首被告，她就放心了，畢竟重點都放在首被告身上，她就不用聽供詞了。

  女法官到場了，她不想拖延時間。

  海倫：法官閣下，我要求傳召資產風險管理的經紀人巴裡先生出庭作證。

  巴裡的形象很符合傳統的經濟人穿搭，永遠是黑色西裝掩蓋著白色襯衫，皮鞋永遠是髒兮兮的，頭皮屑顯而易見，帶著很深的黑眼圈，典型的睡眠不足。

  巴裡在法庭上進行了宣誓：
  “IswearbyalmightygodthattheevidenceIshallgiveshallbethetruth，thewholetruthandnothingbutthetruth”

  “我向萬能的上帝起誓，我提供的證詞，句句屬實，絕無虛言。”

  海倫：麻煩你告訴他們，你是從事什麽職業的。

  巴裡：資產風險管理的經紀人。

  海倫：名字我們當然知道，不過專業名字就可以忽略，我們想知道的是，你的工作內容主要是包括哪些？
  巴裡：不良企業的負資產狀況的清理以及公司壞帳的盤查還有企業倒閉的強製執行。反正就是一句話，認識我的人，尤其是通過介紹找到我的人多半是站立在破產邊緣的可憐企業老板，可憐兮兮，像一個幽靈那樣徘徊。

  海倫：你是否認識坐在犯人欄裡的首被告？

  巴裡：認識。

  海倫：他是不是你口中所說的處於破產邊緣的那種人？

  巴裡：是的。不過他的生命比較頑強，在半年之前，他開辦的投資公司就已經出現了資金周轉不良的情況，當時他公司的壞帳多不勝數，我勸過他，讓他申請破產，拆東牆補西牆的遊戲美國佬已經玩過，玩不了多久的。但是他不聽，死都不肯申請破產，還堅信市場的大方向會越來越好。我不夠他說，所以就沒轍了。

  海倫：之後你還有沒有見過他？
  巴裡：有，是我主動找他的。他的投資公司已經沒有資金運轉，雇員的薪水都欠了好幾個月，我再一次找他，勸他申請破產，賣掉手裡的負資產，興許還有一線生機。但是當時的他明明已經走投無路，他卻還很有信心，向我保證，過不了多久他就會獲得一筆新的資金，到時候他就可以起死回生。

  海倫：這是多久的事情？

  巴裡：兩個月之前。

  海倫：之後他的經濟狀況怎麽樣？是不是更差了？

  巴裡：不會。我也不知道他的錢是從哪裡來的，突然有錢周轉，一下子就解決了所有的壞帳，他還找我做投資顧問，加大了投資的項目。像他這種奇跡型客戶真的少見。

  海倫：你有沒有問過他資金的來源？
  巴裡：這種事情我們基本不會過問的，說實話，我們隻負責拍賣負資產項目以及申請破產的法律途徑，其他的事情我們真的不感興趣。

  海倫：他除了不良資產之外，還有什麽東西可以抵押給銀行？

  巴裡：他還有一輛保時捷跑車，我勸了他賣掉，他始終不肯，看來他早就知道會有新的資金注入，要不然他不可能那麽淡定的。

  海倫：謝謝你。法官閣下，我暫時沒有其他的問題。

  米歇爾·朱麗婭：辯方律師。

  辛波斯卡弗：法官閣下，我暫時沒有其他的問題。

  阿瑟：法官閣下，我這邊也沒有其他的問題。

  很快，第二名證人就出現了。

  不過這一位證人就比較特別，同樣是白領的打扮，但是他的樣子看起來就很狡猾，身上有一股很濃烈的酒味，看來有酗酒的習慣。

  在進行了宣誓之後，海倫開始了發問。

  海倫：請問你的職業是什麽呢？

  裡格爾：一位保險從業人員。

  海倫：賣保險的……請問你有多少經驗呢？以這個行業來說。

  裡格爾：也有20年了，從實習生到現在，也花費了不少時間。

  海倫：你的客戶多半會購買哪些保險呢？
  裡格爾：都有很多。例如《傷殘保險》、《失業保險》、《養老保險》《空虛保險》

  海倫：比較冷門的保險又有哪些呢？
  此時女法官已經聽得不耐煩，紛紛敲響了手裡的筆：檢控方，你的問題能否清楚直接呢？

  海倫：法官閣下，可以的。請問你是否認識本案的首被告呢？
  裡格爾：認識，他是我其中一個客戶。

  海倫：既然你稱呼他為客戶，那也就是說，他曾經向你買過保險？

  裡格爾：是的，而且他還是一個令我印象深刻的客戶。

  海倫：如何印象深刻呢？

  裡格爾：那時候我剛剛入行，沒有多少經驗，過去5年了，我成功簽下的保險單少之又少，每個月都賺不到1000美元，光是交房租我已經感到疲憊不堪，還有其他的生活開支，我更是不敢想象。而保險公司已經對我下了最後通牒，如果這個月還不能簽單，我就要被裁員。當時的失業率很高，我身上還背負著大量的貸款，我根本不敢相信失業的日子將會有多艱苦，況且當時正值寒冬時期，沒有經濟來源，在天寒地凍的日子裡就更不好過。就在我最艱苦的時候，他出現了。他找我買了一份保險，一單大概是30萬左右，我跟他簽單的金額一下子就有90萬美金，我當時立刻成了保險小組的銷售冠軍。工作保住了，日常開支也有了基本的保障。我終於從灰暗的人生角落裡走了出來，擺脫了困境，當時的我怎麽也沒有想到，前方的路仍然有一線生機。從那以後，我的人生就像轉運了那樣，成交額有增加沒有減少，暫時在保險行業站穩了腳跟，佔有了一席之地。

  海倫：他之所以令你印象深刻就是因為他拯救了你的事業？
  裡格爾：噢，還不止這些。他當時找我購買的是《人身死亡保險條例》

  海倫：這一款保險很特別嗎？
  裡格爾：這一款保險很難推銷的，原因在於，賠償的條件太苛刻，很多人都不會考慮。

  海倫：你可以簡單說明一下嗎？

  裡格爾：《人身死亡保險條例》規定客戶投保的對象一旦死於意外或者天災人禍，受益人將會獲得保險公司的賠償金。

  海倫：這個條件聽起來還很正常，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裡格爾：問題是，投保對象與保險金你只能選擇一樣，例如你失去了家人卻拿到了賠償金，那怎麽辦，你應該高興還是不高興？這本來就很不尋常，而且矛盾很多。沒有多少客戶願意購買這種保險，條件太苛刻，有一些客戶買了，到了死那天，受益人都活得好好的，自己倒是搶先一步去見上帝了。

  海倫：他一下子買了30萬的金額，保險單額有90萬，他買了三份？
  裡格爾：沒錯。

  海倫：但是他兩個孩子當時還沒出生吧？
  裡格爾：保險行業有很多灰色條例，只要他肯出錢，我們都讓他買。只不過他後來真的有了兩個孩子，那樣更不是問題了。

  海倫：他一共供了多久？
  裡格爾：也有十年，差不多了。

  海倫：後來他的妻子與孩子都死了，他拿到了多少賠償金額？

  裡格爾：大概有一億五美金。

  海倫：但是記錄上只有一億美金。

  裡格爾：其余的納稅了。有正規文件的都得納稅。

  海倫：保險賠償金額發放是不是由你負責？

  裡格爾：當然是我。做我們這一行很無奈的，客戶投了這種保險，真正拿到賠償金額的時候他們往往會哭的稀裡嘩啦，你想拿文件給他們簽吧，好像很過分吧？但這些都是工作，我也沒有辦法，有的時候我還得安慰他們幾句。總而言之，我其實也很害怕這種保險的客戶，喜怒哀樂，你不知道他內心深處的情緒是哪種。

  海倫：還有那麽多情緒變化？沒那麽複雜吧？
  裡格爾：痛苦的家屬通常是不缺錢，寧願不要賠償金也不想失去他們；內心快樂的家屬多半是拿到了賠償，你想想，那麽大一筆錢，他們做一輩子都賺不到那種程度的數目。盡管那些錢僅僅足夠買一套面積不算很大的房子，不過對他們來說，也是唯一的解脫。畢竟苦日子過久了，誰願意回到過去呢？

  海倫：可是他投保的金額有30萬，你也不懷疑一下？
  裡格爾：起初當然有。以前美國出現了不少的案例，為了保險金買凶殺人，目的就是為了騙取保險金額。不過我看他正正經經的，挺老實的商人，我當然不會懷疑他。

  阿瑟：法官閣下，在拉丁美洲一年就有50萬人有購買保險的習慣，他這是在假設這50萬人都有騙保險的嫌疑。

  米歇爾·朱麗婭：陪審員不需要記錄證人剛才的那一番話。證人請你注意你的用詞，在沒有經過證實的事情你是不能輕易表達出來的，這裡是法庭，不是街道。

  海倫：當日你去找他簽保險單的時候，他的心情是怎麽樣的？

  裡格爾：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很複雜，一句話也不願多說，我想跟他詳細說明保險賠償的制度以及一些比較重要的條款，但是他卻表示沒有興趣，他隻想要盡早拿到賠償金額。其余的，他壓根就不關心。

  海倫：像這種類型的保險，是不是一直注入資金就可以擴大賠償金額？

  裡格爾：以前的確可以。但是在美國那邊騙取保險的人越來越多，保險公司已經有了規定，保險合同賠償金額較大的一般不能超過20年。

  海倫：他的合同條約還有多久？
  裡格爾：本來已經到期了，是我擅自幫他更改了合同的有效期，改成了20年。

  海倫：那就是增加了5年。

  裡格爾：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