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佔區由美國控制,美國控制了西區的大部分商貸銀行,將其利率降到歷史最低點,利用印鈔機印了超量美元,用於商業放貸。於是就有了一個極為流傳的說法,在21世紀的布達拉聯邦政府控制的經濟下,你可以隨意從銀行借到一筆理想的貸款,貸款的金額隨便借,銀行的借貸條件相當低成本,只要你有一份穩定的收入,你就能輕而易舉地從銀行借到貸款。來吧!任意揮霍吧!美元就像一張信用卡,走到哪裡刷到哪裡!全世界都承認美元,沒有人可以拒絕美元!充分利用你手中的美元吧!
經濟學家科裡斯德評價道:美國的管制使得布達拉美宮的聯邦政府獲得了歷史上的空前繁榮,遍地都是黃金,信用借貸隨處可見,開銀行的私人老板不斷地增加。做貿易對於他們來說實在太辛苦,遙遙無期的利潤回報,他們經不起商業考驗與資金的匱乏。倒不如做銀行放貸!收利息就可以製造客觀的利潤!只要美元不斷地印刷,充斥到市場裡,就能獲得超高的利潤!
西區的繁榮程度大概就是如此,普通市民無一不沉浸在這種喜悅而且自大的感受中,他們覺得無上光榮,還不斷感謝美國人。但是美國方面則不斷對布達拉美宮的老百姓作出人道的警告,泛濫的商業借貸等於一顆定時炸彈,埋得越久,爆炸的威力就越大。
海倫在計程車上聽到了美國電台的口頭警告,司機倒是嗤之以鼻:美國佬分明就是看我們的經濟實力即將要超越他們,所以才故弄玄虛,希望打壓我們的繁榮程度!我們才不要輕易相信他們的警告呢!
車子停泊在西區的邊境,前面就是隔開兩個世界的弗林牆,牆的本身就落在了弗林州的位置,故稱弗林牆。
她出示了律師的執照,邊境的看護人員很快就放她過去。
越過東區,她還得坐計程車去找查莉男朋友的住處。
經過柏妮的調查,查莉的男朋友在貧民窟租了一套相當簡陋的房子,她按照上面的地址,一步一步地尋找著目標住所。一路上,她的確遇到了神羅警察的攔截問話,她在一個小時內,就已經被問話超過6次,每一次的時間停留在15分鍾左右。警察問她話可以,但是當她需要幫助的時候,神羅警察就不再理會她,就這樣將她晾到一旁。一路上,她問了好幾個流浪漢,才在一個不起眼的破落小區裡找到了一棟年久失修的大廈。這裡應該就是所謂的貧民窟,房子東歪西倒,花草樹木失去了活力,坐落在一個缺乏陽光與活力的位置,整個大廈給人一種相當壓抑的感覺。
她按照柏妮提供的資料,找到了7樓,在破爛不堪的樓道裡,老鼠會成群結隊地跑出來,家家戶戶都傳來小孩的哭喊聲還有小狗的狗吠聲,期間還會散發出一股相當難以忍受的氣味。她強忍著令其呼吸不順的氣味,敲開了一扇已然生鏽的鐵門。開門的是一個無精打采的男人,赤裸著上半身,頭髮凌亂,看上去完全是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
“你是誰?”他問著。
她得先確認身份:請問你是不是高登·本傑明?
他點了點頭,隨後便有些擔心地問著:你該不會是來催房租的吧?房東又換人了?
她笑著搖了搖頭:我是海倫大律師,有關於你女朋友查莉·比利·馬太被謀殺的案件由我負責辯護,我來找你,主要是想了解一些基本的情況。話又說回來,她被逮捕了,你知道嗎?
他捏了捏眼睛,很煩躁地說著:我不知道……我很久沒有與她聯系。
她有些尷尬地提出建議:我們兩個人站在門口聊天其實也很怪異。要不我們進去再聊吧。
他沒有多少警惕的感覺,側著身子,就讓她進去了。
他的房子確實相當的糟糕,垃圾桶裡的垃圾最起碼已經放了兩個多月,蒼蠅與蛆在垃圾堆裡無限量地生長著、繁殖。爬滿了表面,過期的午餐肉罐頭的肉泥裡長滿了蛆,身體在蠕動著,仿佛要在肉泥裡鑽出來;衣服很亂,丟了一地;巧克力醬鋪滿了地板,白襯衫被塗滿了果醬的顏色,上面還鋪平了好幾個不同尺寸的腳印;狹窄的通道旁就是廁所,由於常年不清潔的原因,黃色的汙漬就像印上了一層油那樣,難以去除;書桌上的雜物很多,吃了一半的麵包、用過的避孕套、倒灑的墨汁、葡萄汁的空罐還有一堆色情刊物。
她捂著嘴巴:看來,你的房子還挺糟糕的。
他伸直了懶腰,無所謂地喊著:反正就我一個人住,隨便了。
她嘗試地說著:你似乎對你女朋友的狀況漠不關心。
他那雙眼睛貌似還是睜不開:關心又怎麽樣?你們會放了她?
她只是希望盡快了解完基本的情況就趕緊離開,因為房子的環境過於惡劣,她不想待太久。
“你認為你的女朋友會殺人嗎?”
“當然不會。她可善良了。”
“可是她的確這麽做了,而且有人親眼看到了一切。”
“殺人呢就不可能,其他方面……”
他突然停止了說話,她問了句:怎麽了?
他回答著:沒事,你繼續吧。
她這才發現他那赤裸的上半身的背後有很多傷痕,尤其是胸口的位置有著一大片的淤青。
他貌似也察覺到自己暴露了某些現象,下意識地拿了件衣服穿了起來。
這一刻,她仿佛警察附身那樣,變得異常嚴肅:你身上的瘀傷是怎麽回事?
他顧左右而言他:噢……你說傷口……那其實是我欠了錢,沒有及時還,然後被教訓了一頓。
她一句話就否定了他的借口:就算是催債,也不至於將你打成這樣。處處盯著胸口打,很容易死人的。
他的神情很不自然:催債的人不都是這樣?下手沒輕沒重的。
她不想被他帶著繞圈子了,直接問著:打你的人是查莉?是不是?
他還在試圖掩飾:怎麽會?我們是戀人!她怎麽可能會打我?
她帶著假設的口吻陳述著:查莉最近是不是經常變得暴怒無常?常常一話不說就對你動手動腳?
他變得很可憐,還在為她辯解:不關她的事……那段時間她的情緒很波動,不開心,暴躁不安!我又喜歡開玩笑,還不把她的情緒失控當作是一回事。
她變得很凶:你只需要回答我!查莉是不是經常發脾氣!然後虐打你!
他的眼淚不禁流了下來:是啊……是她打我的!那又怎麽樣!忍著唄!還能怎麽樣?我愛她,就算她要折磨我,我也不會怪她!
她的語氣變得平靜下來:在她虐打你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一些不尋常的現象?
他開始回憶起那令人心有余悸的經歷:
“一開始的時候,她只是蹲在角落裡不斷地哭泣,哭得很淒慘,整個身體都在抖動著,我想安慰她,可是她不聽,一個人就蹲在那裡哭……哭著哭著,她的頭好像發生了劇烈的痛感,她痛苦地捂著頭部,發出淒厲的喊聲,我想拉她去醫院,她死活也不肯去,我想使用武力拉她去,沒想到她的力氣變得出奇的大,將我甩到一旁,她的眼神完全變了,變得很猙獰、詭異以及……難以猜測。我喊她,她也不聽,一開口就對著我破口大罵,接著她就開始對我拳打腳踢,拿棍子捅我的胸口,拳頭甩在我身上……本來我以為讓她打幾下,讓她發泄完了就沒事……可是她的力氣出奇的大,打在我身上造成的痛感是難以忍受的。甚至有一次,我的內髒還被她打出血了……我這才知道她有嚴重的暴力傾向,但是最大的問題還不是這個,最重要的是,每次打完我之後,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好像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麽,還一個勁地問我發生了什麽事……我不想讓她難過,於是我隻好撒謊,將毆打我的責任推到債務催收人的身上,她這才避免了內疚。然而她卻給我留下了不少的陰影,逐漸的,我開始慢慢疏遠她,我覺得她很恐怖……我搬到這裡就是為了躲開她。從那以後,我們已經很少見面,我一直覺得,我們已經處於分手的邊緣……”
海倫倒吸一口涼氣,似乎越來越接近自認為的真相,提心吊膽地問了一句:她虐打你的時候,有沒有發出聲音?例如罵你之類的……
“有。”
“能否簡單地形容那種聲音?”
“怎麽說呢?與她平時的聲音不太一樣,跟變了個人一樣……其實不僅僅是聲音,她整個人都變了!”
“剛才的那一番話,如果讓你到了法庭,你還能不能完整地複述一遍?”
“可以,當然可以。”
“好吧,很感謝你這樣做。要知道你願意出庭作證,對於她而言就是黑暗中的援助。”
“我幫助她,可是我不會與她複合的。”
“這些是你們之間的事情,與我無關,我只需要確定,我能贏這一個案件。”
“她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能告訴我嗎?”
“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海倫笑了笑,告別了他。
夜裡回到西區,她與柏妮約了在猶太咖啡館見面。
柏妮找到了過去的尚未偵破的刑事案件,這些案件都有一個特點,受害者多半在幽暗的巷子裡遇襲,受傷最嚴重的地方恰巧是胸口,多半被利器刺穿,或者被重物襲擊所致。部分受傷嚴重,僥幸活了下來;少部分不幸的已然逝去。另外還有一個共同點,這些受害者多半與查莉有一定的關系。有些是同學;有些是工作上的同事;還有一些是曾經來往過的戀人。查莉當然也接受過調查,但是苦於找不到證據,每次都不了了之。
海倫覺得很傷腦筋:看來不止一宗刑事案件!她這是謀害了多少人?
柏妮打了呵欠,懶洋洋地問著:既然你也覺得她是個冷血的殺人犯,為什麽還要為她辯護呢?
又回到了那個古老的問題,海倫用了最通俗最老套的答案:她是嫌疑犯,一個嫌疑犯始終需要一個律師,因此她需要我,就是這麽簡單。
黑澤明與辛波斯卡弗這一對苦命夫妻在周六的開放時間裡,在邊境附近的一個公園裡見面。這裡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兩人只能坐在長椅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你那邊的情況怎麽樣?親愛的。”
“挺好的,最近律師樓的生意不錯,我接了幾個離婚的案件。離婚的原因多半是分隔兩地所導致。他們也沒有想過要維護或者修複彼此的婚姻關系,只是關心離婚之後的財產分配。我向他們提議過給彼此一個機會,當是冷靜期,分開一段時間,冷靜下來之後再決定是否真的要離婚。結果他們說不用,立馬就要簽字那種。沒辦法,我隻好按照法律的程序給他們辦理了離婚手續。”
“自從弗林牆建立了以後,離婚率似乎高了很多。”
“當然,每個人的思想覺悟必然會帶來不同程度的麻煩。”
“看你的樣子似乎不是很開心。”
“東區禁錮自由,言論也遭到壓製,以前我還能與朋友們討論很多事情,可是啊,東區的嚴管制度導致朋友們壓根不敢聚在一塊。”
“恐怕我這邊的自由是過度了。他們什麽都可以支持,支持同性戀,支持毒品合法化,支持性開放的制度;同時又什麽都反對,無論政府要做哪些事情,他們第一時間的反應就是反對!不管是什麽事情,總是就是反對就肯定沒錯。酒吧與高級場所多了很多,人們甚至還可以私自擁有黃金—一種硬通貨的物品。”
“我這邊可就不一樣了,私藏黃金可是死罪!不過黃金可以換貨幣,還很劃算。”
“我參加了很多個派對以及上層的聚會,仿佛又回到了過去的那種生活。”
“我倒是看到很多犯罪現象,神羅警察胡作非為,毫無道理地執法,你還不能反抗他,這才是最氣人的!”
辛波斯卡弗提醒他:你可要小聲一點,邊境的老大哥在盯著你呢。
他變得很沮喪:其實……律師樓的生意雖然很不錯,可是我已經不想做下去了……東區的生活很壓抑,我無法應對各種不同的當事人。
她欲言又止,只是將額頭埋在他的懷裡,緊緊握著他的手。
其實在前不久,珍妮特已經在勸她重新開律師樓,離開律政司,重新執業。她按著那顆移植過來的心臟,像奇跡般跳動多次,她腦海裡始終還惦記著另外一個人,她不能輕易違反自己當初的想法。可是,在西區消費主義精神無比泛濫,豐富的商品,多樣性的資本精神使她不甘寂寞,總有一種蠢蠢欲動的想法。市場上熱錢不斷湧入,有錢人的數量不斷增加,律師費的定價標準不斷地上漲,比以前漲了不少。她又開始懷念以前開律師樓所賺到的可觀的報酬。那時候一個月的收入基本可以任意揮霍,現在到了律政司的機構下工作,薪水少得可憐,她學會了抱怨,向身邊的朋友抱怨收入少的問題。結果朋友們異口同聲建議她重新開律師樓。在這個遍地都是黃金的時代,傻乎乎當一個首席檢控官似乎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而且她越來越無法忍受喜怒無常的詹斯,更加不能理解他的做事方法,過於陋規常例,過於保守,一點也不懂得變通。她對上司產生了厭倦,逐漸有了情緒問題。
“你在想什麽?”他好奇地問著。
她的魂一下子就回來了:啊?沒事,沒事,我只是在想工作上的事情而已。
他抱怨道:我們老是分開,想要個孩子估計也是很困難的事情。
她覺得很驚訝:要小孩?能有性生活就不錯了。
他注意到時間的流逝:慢著,還剩下10分鍾,說不定我們可以……這裡似乎沒有其他人。
她才懶得理他:10分鍾……你還真有效率。我該走了。
半夜裡,海倫熟睡中,她的大腦突然有了刺激性反應,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她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一扇冷冰冰的門。
她明白,莫裡亞在呼喊著她,她隻好打開了門,看到了莫裡亞坐在椅子上。
你找我啊?海倫問著。
莫裡亞一如既往的傲嬌:你在外面做的好事,我都已經知道了。你該不會真的認為你的當事人是人格分裂吧?
海倫表現得很輕松:有了初步表面現象還有證人的供詞,基本可以肯定是人格分裂。
莫裡亞帶著嘲諷的語氣質問她:人格分裂只是一個幌子,難道你看不出來?
海倫很不服氣:你憑什麽質問我的判斷?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有時候你不一定是正確的。
莫裡亞冷笑著:是嗎?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接那個女人的官司,免得自己尷尬。
海倫很生氣,很想教訓莫裡亞一頓,可是一想到這裡只是記憶宮殿裡的心靈房間,她就放棄了魯莽的念頭。
莫裡亞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圍繞在她身邊走了一圈:
“別怪我沒警告你,這一次你要是碰釘子,你肯定會受到很大的打擊!”
“謝謝你的警告,我也告訴你,我這一次一定可以證明給你看,我的能力絕對不比你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