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wickedandadulterousgenerationlooksforamiraculoussign,butnonewillbegivenitexceptthesignofJonah."Jesusthenleftthemandwentaway.
一個邪惡淫亂的世代求神跡,除了約拿的神跡以外,再沒有神跡給他看。耶穌就離開他們去了。
《福音》第16章第4小節。
東區戰敗之後,前線的士兵從戰場撤了回來,傷痕累累,身心受創,大腦與耳朵常常出現幻聽與錯覺,他們肩並肩,猶如行屍走肉那樣,沉浸在東區的每一個城市裡。說起來,本來東區可控制的城市大概有56個,但是戰爭失利以後,大概丟失了20個城市,版圖縮小了很多,36個城市,容納從前線撤回來的士兵,一下子就變得緊張起來。無論是食物供應還是工作供應,都顯然是一個很嚴峻的問題。
各個城市的人口數量頓時倍增,還有很多人沒有回來,父母都急著尋找孩子的消息,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他們歸來的消息,只能去警察局詢問,然而詢問了半天也沒有結果。警察們互相推卸責任,似乎都不願意正面回答問題,有些事情的確在隱瞞著。
多少父母沒有了孩子,多少孩子又沒有了父親。戰爭的後遺症還有副作用,後面陸續有來,表面的和平只是掩蓋了某種暗湧。
馬克·阿瑟就是其中一個從前線回來的士兵,其實他不是軍人,也沒有服役,只不過當天戰爭發生緊急情況,他在街頭被神羅警察抓了回去充當兵力,在戰場上參與了殘忍的殺戳,他以為自己這一次肯定是死定了,沒想到他運氣很好,僥幸熬到戰爭結束,平安歸來的那一天。不過他的左臂受傷,還纏著繃帶,傷口經過粗略的處理,消毒與止痛。不過這些只不過是他肉體上的疼痛罷了,當他重新回到原來生活的那個城市,他驚呆了,比他離開之前還要糟糕。商店大量倒閉,失業的工人比比皆是,落魄的妓女在火車站的邊上拉客,惡性循環競爭,價格一個比一個低,目的隻為圖個溫飽。途中當然也有妓女跳出來拉著他,問他是否需要服務,此時此刻的他隻想早點回到家,別的他也不奢望了。他甩開妓女的手,徒步回到了自己租下的一個單位,他看著很多人搬家了,整棟大廈死氣沉沉,他還不忘記買一包鴿子飼料,像是有所期待那樣,蹦到天台,看著滿天飛的鴿子,他頓時變成一個孩子那樣開心,手裡裝滿了飼料,灑到地上,一群鴿子從天上飛了下來,啄食著地上的飼料,他艱難地蹲了下去,精神有些萎縮,吃力地撫摸著鴿子的頭,撫順了它們的羽毛,它們很乖巧地低著頭吃東西,不舍得離開,他像是看著朋友那樣看著它們。
喂完鴿子之後,他回到了自己的房子,破落的住所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木門其實爛了一半,木質被蟲子蛀光,可是他很固執,仍然堅持用鑰匙打開了房門。進去以後他看到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很平靜地說著:“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你很久了。沒想到你居然失蹤了,你身上還有事情要做的。”
他像個孩子那樣低頭認錯:“我被抓去前線充當士兵,服了一段時間的兵役,差點死在戰場上,幸好,上帝很眷顧我,我沒有死去,反而還活了下來。要不然,也許你也看不到我了。”
該男人有點生氣了:什麽情況啊這是!你又不是服兵役的期間,他們根本就沒有理由抓你上前線!不行!我得與他們的指揮官談談這個問題才行。
他攔著:不用了!我都回來了,那就證明沒事了。
“看樣子,你的傷勢不輕。”
“還行,我還撐得住。”
“你先休息一段時間再說吧。”
“也好,不過我得交了房租才行。失蹤了那麽久,肯定欠了不少錢。”
“那些錢我已經幫你給了,只要你還記得自己的任務與身份就行。”
“我沒有問題,你覺得呢?”
“我也覺得沒有問題。”
兩人的談話很愉快地結束了。
該男人離開了房子,他戴著鴨舌帽,穿著黑色衣服,倒是很低調。
他關上門以後,很惆悵地躺在沙發上,歪著腦袋,看著沙發底下的一包毒品被一個黑色的塑料袋裝著,隱藏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裡。他被抓去前線參與戰爭之前,其實是一名毒販,他負責為自己的老板運毒,將工廠裡的毒品打包分銷出去,在各個酒吧或者風月場所,將貨品賣出去,賺取可觀的利潤。
他很傷感地望著天花板,眼神很是空洞,充滿了迷茫,內心發出了聲音:
“一直以來,我都在思考同一個問題,為什麽會有戰爭這種現象的存在?是因為發展不平衡嗎?還是因為迷信暴力?相信利用暴力可以解決任何問題?戰爭源於貪婪成性,更是源於權力……究竟是權力恐怖還是戰爭恐怖呢……?”
在接下來的那幾天裡,他恢復了參戰之前的生活軌跡。
白天做毒販,帶貨到指定的地方,夜裡回到孤寂的房子裡,他的生活異常孤獨,也很單調,除了販毒帶貨,就是窩在房子裡,沒事可做。
他餓了,突然想煮個面,煮了熱水,他想起天台上的鴿子還沒喂食,他拿了一包新的飼料到天台上喂養鴿子,將飼料撒到地上,供它們啄食是他最快樂的事情。在這個世界上,仿佛只有鴿子才是他的朋友,他是那麽的孤獨那麽的彷徨,望著偶爾能翱翔在天空中的鴿子,他突然很羨慕,苦笑著,繼續撒飼料的動作,仿佛若有所思那樣。喂完鴿子,他回到了房子裡,這時候熱水已經煮好,他把面條放進去,屋子裡的熱氣太濃鬱,他不得不打開窗戶透透氣,碰巧注意到對面的單位裡住著一名單身的女子,臉色蒼白,神情憔悴,披頭散發……不對,她並不是單身女子,對面屋子裡還有一個7歲的小女孩,坐到桌子上,樣子很癡呆,目光呆滯,像是丟失了魂魄那樣。他留意到女子的臉蛋很清純,白嫩的皮膚上一顆雀斑也沒有,眼睛很大,宛如瀑布的長發有一部分披在額頭上,看上去楚楚可憐。他看到了一位特殊的女子,不禁出了神。碰巧,該女子也注意到他在偷看,他心裡慌張,連忙低著頭,隨後關上了窗戶。
偷瞄被發現了,是他做賊心虛吧?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面條煮好了,他正準備吃東西,突然有人來敲門了,他很警惕地藏起了房子裡的毒品,做了多年毒販的他,早就習慣了突然來訪的客人,一貫保持警惕性的他,還在背後藏起了槍支,門上沒有貓眼,他只能打開門,正準備開槍,結果發現是剛才的那個女子,跟在她後面的是小女孩。
女人很糾結地說著:“很抱歉,我也不想來打擾你。可是我實在是沒有錢了,肚子很餓,沒錢買吃的,我剛才看到你在煮麵條,你會不會還有多余的食物?你可以救濟我一次嗎?等我拿到錢了,我自然就會還給你。”
他很奇怪地問著:拿到錢?
女人愁眉苦臉地說著:“我的丈夫在不久之前上了前線,結果死在戰場上。政府答應過我,會發放撫恤金,雖然不是很多,但是維持生活也足夠了。就是發放的時間很漫長,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拿到。我真的餓得受不了了,我餓沒有關系,可是我的女兒還小,她不能熬餓。”
關於撫恤金的事情,他知道她沒有說謊,不過她可能不知道的是,那一筆錢她不可能拿到,最起碼他從前線回來也有好幾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很多退役的士兵已經跑到其他稍微發達一點的城市了。他們對撫恤金的事情已經不抱希望,毫無期待的感覺。他本來想告訴她殘忍的真相,但是他還是忍住了,他不忍心看著一個單身女人還帶著小女孩承受這種打擊。
他簡單地說了句:我拿點食物給你吧。他拿了點麵包、面條、果醬、巧克力還有奶酪給她,她拿到食物之後,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那樣,連忙表達感謝之意,帶著小女孩回到了對面的單位裡。他的惻隱之心被喚醒,透過窗戶暗中觀察這一對母女的日常生活。
這個女人的生活習慣異於常人,首先從中午開始,她會將女兒交給鄰居照顧,然後關上窗戶還有拉上窗簾。一直到夜晚降臨,她才接女兒回來,兩母女開始做飯吃。她吃得很少,給女兒的食物卻很多,她看著女兒吃東西的樣子就覺得心滿意足了。偶然間她也會將目光放到窗外,他與她的目光會碰撞在一起,此時的他就像做了虧心事那樣,扭過頭去,做別的事情
第三天,這個女人再次敲開了他的家門,他打開門一看,站在前面的是小女孩,她的小手被媽媽牽著。
女人發出求助的聲音:我鄰居外出了,我有點事情要處理,你能不能幫我照顧我的女兒,就一個下午,到了夜晚我會接她回去。你會幫我的,對嗎?
他艱難地說著:幫你沒有問題,可是我沒有與小朋友單獨相處過,我有點害怕。
她安慰著他:沒關系的,她很乖巧的,不會給你添亂。
那好吧。他下意識地按摸著她的頭。
女人很快就回去了。
只剩下他與小女孩單獨相處。首先,他匆匆忙忙地藏起毒品,刀子還有槍械,還有其他的危險物品。他給了她一些畫筆,讓她自己畫畫打發時間。
他站在窗口的位置發呆,仰天長歎,持續到下午的四點鍾,他注意到對面單位的窗簾拉開了,他分明看到了那個女人在與一個陌生的男人在做愛,時間很短暫,事後男人給她錢,之後就離開了。她把錢藏在枕頭底下,過了一會,又有新的男人出現,他們倆又糾纏在一起,時間還是很短暫,一場性愛的交易又完成了。他幾乎目睹了整個過程。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是五點三十分左右,又出現了新的男人,這一次她的精神狀態就不太好了,用身體語言表示不想做交易,但是那個男子的態度很堅決,還丟了很多鈔票在床上,接著就強行脫她的衣服,她一直在掙扎著,男人發怒了,打了她一巴掌,並且推倒她,他看得很清楚,尤其是男人的長相,他甚至還看得出,這個男人是警察,他的配槍就丟在桌面上,與他的褲子放在一起。她一開始還在掙扎,但是後面也逐漸接受了這種粗魯的行為。變得迎接起來。
他實在沒法看下去了,於是拉下窗簾,轉過身才發現小女孩就站在他身後,小女孩用那種天真無邪的眼睛看著他:叔叔……我畫完了。
他很緊張也很驚慌失措,他擔心讓小女孩發現她的媽媽做那種事情,於是他蹲下去,抱起小女孩,有一句沒一句地逗她說話,還給她講故事,哄得她既開心又歡樂,兩人就像父女那樣,打鬧在一起。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八點鍾,小女孩玩累了,肚子也很餓,他給她吃了點東西,她就提出要回家,他這才發現時間已經很晚了,那個女人沒有出現,他看了一眼對面的單位,發現窗簾還沒有拉下來,換言之她有可能已經搞完了。
他隻好帶著小女孩回到對面單位,他看到房間的門在虛掩著,極具警惕性地往前靠近,還吩咐小女孩留在原地不要亂動,他只是希望,能提醒女人,她的女兒就在門口。他偷瞄了一眼,發現了一個男人鬼鬼祟祟在床前尋找著什麽東西那樣。他喊了一句:你是誰?你在這裡做什麽?那個男人頓時回過頭,他認得眼前的男人,就是那個打了她一巴掌的那個,他打開燈,發現女人躺在床上,床單上染滿了鮮血,她的喉嚨被割破,全身上下全是傷痕,嘴巴半張開著,床單鋪滿了汙漬與鮮花。他眼睛都直了,眼前的男人很慌張用槍指著他:不關我的事!我來的時候她已經死了!你不能懷疑我!
他不敢輕舉妄動,沒有人可以保證眼前的警察不會開槍,但是此時小女孩已經快要踏進來,他連忙往回抱著小女孩,很溫柔地說著:乖!別看!
男子以為他要逃走,情急之下開了第一槍,打中他的後背,他發出痛苦的叫聲,槍聲嚇到小女孩,他回過頭奪過男子的槍支,顯然男子過度慌張,連忙跪了下來:我求你!別報警抓我!我自己也是警察!我不能被逮捕!我也有一個女兒,我不想讓她失望!他不想與男子理論,連忙抱起小女孩離開現場,隨後他報警了。
一個小時之後,警察們到達現場,神羅警察第一時間逮捕了他,他在警局的供詞裡提及到那個可疑的男人,還做了拚圖,很快,那個男人就被逮捕歸案。他則倒霉了,過去他犯案累累,多半與販毒有關,神羅警察當他是毒販,將他囚困起來,三天不審問他,就這樣讓他被困在審訊室裡,沒有東西吃,也沒有水喝,累得他夠嗆。之前的那個男人出現了,也就是出現在他房子裡的男人出現了,他與神羅警察艱難地溝通過,終於說服了他們釋放了他。
他身心疲勞,兩眼無神,猶如失去了光彩那樣。
“我已經幫你解釋過,律政司方面不會難為你。哎呀,不過確實,東區的警察的辦事效率向來很低,而且全然不講道理。還好,我們都是自己人,程序少了很多,你可以回去了。辛苦你了,我估計啊,過不久你得親自去一趟法庭,畢竟你是目擊者。”
他對是否被追究絲毫不關心,滿腦子隻想著那個小女孩。
“你放心,我已經找人在照顧著她了,但是她很調皮,吵著鬧著非要見媽媽。我實在是搞不定她。還是你去跟她說吧。”
他齜牙咧嘴地問著:她人呢?
“就在警局外面。”
他被釋放,與小女孩在一棟破落的建築物見面,一直照顧著小女孩的女人走開了。小女孩一臉天真的神情:叔叔……媽媽去哪裡了……我想見媽媽。
他被囚困的同時,還被神羅警察暴打了一頓,身上、臉上全是傷痕,他顧不了身上的痛楚,蹲下去,雙手扶著小女孩的肩膀,語重心長,很糾結地說著:“叔叔要告訴你一個消息,可能不是一個好消息,你年紀還小,其實也不一定能明白我說的話。可是事實已經擺在眼前,這件事情你一定要去面對。”
小女孩有些害怕,身子往後縮,後退了好幾步。
他一臉陰沉地說著:“你媽媽已經不在了……她離開你,去了一個很遙遠的地方,那裡沒有痛苦,沒有饑餓,沒有寒冷……但是……她會依舊守護你,保護你長大。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很多現象不公平,有很多事情不開心,你要好好長大,努力讀書,不要遺棄社會……”
小女孩似懂非懂,眼淚醞釀在眼眶裡,好幾滴眼淚落在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