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訝異的說：“他堂堂一個世家的家主，為什麽偏偏要跑到我們門派的山上來閉關？”

  黃巧茹說：“剛開始我也想不通，可大師兄既然答應了他，我們做師弟的，自然也沒道理阻擋。於是，就在我們的後山靜室，大師兄和封萬裡，兩人開水了七天七夜的漫長閉關……”

  “我和你的師祖——九齒翁歐陽天鵬，同樣也是想不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直到第八天，我們忽然聽到後山靜室內有激鬥之聲！等我們倆趕過去的時候，發現大師兄和姓封的不知為何動起了手，我扶起大師兄一看，他已經奄奄一息，身上最重的傷，竟然是被偷襲的……”

  “我們還想問清楚情況，誰知封萬裡見到我們進來就直接翻臉動手！”說到這裡，黃巧茹倒吸一口涼氣，仿佛當年的那場鬥法，至今都讓她想起來心有余悸，“不得不說，姓封的還是有點真能耐的。那場鬥法，以我們這邊一死兩傷、封萬裡也同樣重傷為代價而結束。”

  “大師兄鼎玉鉉，說是我們的大師兄，其實是代師傳藝，我和你師祖的本事，都是從他身上學的。他的本事高過我們不是一點半點。若論單打獨鬥，也許根本不要我和你師祖出手，憑封萬裡也斷然討不了好去。可能是姓封的早料到了這些，所以才會提前偷襲大師兄，先將他重傷。”

  “即使如此，大師兄拚了老命，臨死之前，終於也和我們合力將封萬裡擊傷……封萬裡那個老賊，這一輩子，怕也不會好過。”黃巧茹說：“我們以為他敗走了就暫時了事，可誰知道，他走了之後，所有修道之人就都傳開了，《仙蹤散錄》的秘密，就藏在我們蟾門……”

  我驚呼道：“是封萬裡散播的假消息？”

  “那還能有誰……”黃巧茹說：“大師兄彌留之際，才說出原因：原來封萬裡突然找他閉關，說他已經有了尋找《仙蹤散錄》的線索，但是這個線索很難參悟，所以才找上我大師兄一起破解，他還答應我大師兄，若參悟線索之後，能找到《仙蹤散錄》的話，可以邀我大師兄一起參悟裡面記載的曠世奇文。”

  我說：“難道是他想反悔嗎？”

  黃巧茹點點頭說：“沒錯，正是因為兩人用一生累積的經驗反覆交流碰撞，冥思苦想了七天七夜……終於對理解那條線索有了一些眉目……就在這個關頭，封萬裡就突然出手了。不為別的，他就是想獨佔《仙宗散錄》！畢竟這部書重新問世的事情，他是第一個知道的——如果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那就所有人都不會知道。”

  我感覺後背發涼，很難想象和自己親密無間，寢同枕食同榻的好兄弟好朋友，忽然之間會偷襲自己。可想而知祖師伯的遭遇是多麽的讓人心碎。

  “可是封萬裡還是打錯了算盤，他沒料到我大師兄即使重傷，在我和你師祖的幫助之下，他還是沒能完成預想的殺人滅口。”黃巧茹說到這裡，笑了起來，眼角淚光晶瑩，她說：“所以他才去江湖上散布假消息，讓我們門派從那日期仿佛成為修道之人的公敵，各式各樣的修道之人，接踵摩肩的來侵門踏戶……”

  “我和你師祖都有傷在身，我們到後來應接不暇，不得不被逼著隱匿於江湖，十多年間，再也不能在修道的江湖上公開露面。一旦泄漏了行蹤或身份，就會遭遇飛蛾撲火般的明搶暗奪。”

  黃巧茹無奈的笑著，眼角流下淚來：“可最好笑的是，那線索根本就不在我們身上。”

  我憤憤不平的說：“其實我們是佔理的，我們為什麽不把事情的真相公之於眾？”

  黃巧茹說：“佔理有什麽用呢？你要知道，畢竟對方是四大世家之一的封家家主，他說的話和我們說的話，誰的話更容易讓人相信呢？”

  我聞言無語良久。

  不怕惡人作惡，就怕惡人冒充好人，冒充好人的惡人，往往做出的惡行，比惡人做出來的更惡。

  “後來的你應該就知道了吧，我和師兄不得不各自離山，自此隱姓埋名，流落江湖。這其中，我師兄收了你師父為徒。而我，也多次去去找過封萬裡的晦氣……可是頭幾年還能找到他，這最近的十年，我竟也一點他的消息都找不到了。”

  我皺眉道：“這樣的四大世家，就叫四大凶宅也不為過！”

  黃巧茹搖搖頭，說：“話倒也不能這樣說，四大世家中，也不能說全是壞人。”她頓了頓，說：“我忘了說，四大世家，除了封家，你還知道其他三家嗎？”

  我無奈的說：“連封家都是第一次聽說，其他的就更沒聽過了……四師叔祖，您乾脆都給晚輩講講。”

  黃巧茹說：“好，我就回答你最先的那個問題。為什麽山醫命相卜，明明是五術，為什麽傳下來，卻只有四家……其實，最開始是五家的。佔著‘醫’字的就是楊家，可也是在二十年前，楊家也一夜之間就在江湖上消失了。俗話說‘人走茶涼’，楊家消失了那麽久，乾脆就沒人提起了，所以現在說起來，都是說四大世家。”

  “現存的四大世家，除了佔著‘命’字‘一字封疆’的封家；還有佔著‘卜’字的‘魁星點鬥’鍾家；佔著‘山’字的‘風水遊龍’遊家；以及佔著‘相’字的‘天子望氣’耿家。這後面三家，在我們門派那段最為危難的時候，竟然沒有來圍攻與作惡，所以在我的眼裡，他們並不是那麽壞。”

  我思緒萬千，聽到遊家的時候，不由得被什麽東西所觸動，猛然間靈光一閃，很多隱約的脈絡瞬間通暢起來。

  畢竟無論是封，還是遊，這都不是張王李趙劉這種常見姓氏。首先姓這個姓的人就相對而言少，而如果兩家還是世交，那可能就少之又少。

  但是，我仔細回想起來，好像記憶中，就有這麽兩個人……

  其中一個被稱為封公子，而聯系起來的另一個——就是我的女神遊樂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