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他說了地址，我便收拾好打車過去。

  “大師你來了。”他明顯一臉憔悴，看樣子昨天又沒睡好。

  “恩，讓我看看什麽情況吧。”

  “還得等一會，基本上每次我上完香的時候奶奶才會跑出來。”他撓了撓頭，滿臉無奈。

  因為家裡人都很忙，所以現在就他有時間每天給奶奶上柱香，沒成想鬧出這麽個事，他最近因為休息不好沒有狀態，已經被領導罵了好幾回。

  實在是沒辦法了，他才想到找人看看。

  “別擔心，我會幫你的。”聽到我這麽說，他才松了一口氣，邀請我跟他一起吃個早飯。

  熱騰騰的包子油條和豆漿，對我的誘惑力太大了，再加上我確實沒吃早飯，就坐下和他一起吃了起來。

  “哎，小時候明明奶奶最疼我了，怎麽現在就這麽嚇我呢。”

  我一愣，問道：“你家其他人都沒有碰到這種事情？”

  他咬下一口包子，含糊不清地回：“是啊，之前他們都沒碰到這種情況，要是碰到了，早就跑去請你了。”

  倒是我得在，之前我一直在北塘那邊，就算想請我也找不到人啊。

  不過他這話倒是給了我提示。

  “那你有做什麽跟他們不一樣的行為嗎？”我再次詢問道。

  他認真思索片刻，搖了搖頭。

  “就是每天祭拜上香，我只是為了彌補之前沒能送她離開的遺憾。”說到這裡，他神情暗淡下來。

  接著便歎了口氣跟我講述事情的經過。

  奶奶離世的時候，正巧碰到他忙工作的時候，家裡人怕耽誤他，就沒有通知。直到他幾個星期之後聯系時才得知這個消息。

  偏偏那段時間他要趕項目進度，缺一人都不可。

  無奈之下他隻得先將工作忙完。

  這一忙就是幾個月。

  等他忙完之後，第一時間便請了假趕回來。

  在他看來，這是他虧欠奶奶。

  因為小時候奶奶最疼他，同齡的幾個小孩只有他最受寵，每次有好吃的奶奶都會偷偷藏起來給他吃。

  他想要的奶奶都會買給他。

  每一次調皮搗蛋闖了禍都有奶奶給他撐腰，護著他不被訓。

  說著說著，眼前人留下了眼淚。

  他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擦掉了臉頰上的淚水。

  “對不起讓你見笑了。”他臉上滿是窘迫，似乎覺得向一個比他年紀小的孩子傾訴有些難為情。

  我笑著搖頭。

  他的心情我很理解。

  就像我曾經得知爺爺離世的時候，守在爺爺墳前不肯離去一樣。

  若非韓鼎強製帶著我離開，我可能會不吃不喝繼續守著。

  一頓飯，在兩個人各懷心事中解決完畢。

  “抱歉只能請你吃這個了，我以為你得下午才來了。”

  “這不挺豐盛的，我吃的很飽，謝謝招待。”

  或許是沒想到我這麽隨和，他也慢慢放開了，和我的話多了一些。

  很快就到了上香的時間。

  我特意避開，在外面等他。

  過了好一會他才出來，帶著我去他房間。

  “稍微等一會，奶奶一般晚一點才會出現。”他解釋道。

  我點點頭，觀察著房間裡的擺設。

  也不像是會吸引魂魄來的地方。

  有時，有的人不經意的擺設可能會形成特定的磁場，吸引著各種孤魂野鬼到來。

  這也就是為什麽需要有風水師存在。

  就是為了幫人矯正或有意或無意的行為。

  正在我思考的時候，牆角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

  “來！來了！”他指著那個背對著我們的身影開口道。

  它就對著牆角，背對著我們，身上穿著壽衣。

  我靠近了一些掐出通靈咒，想要聽聽看它在說什麽。

  “我可真是養了個好孫子。”

  “咳咳，還把我的靈位放反了。”

  “天天燒那麽多香也不給我吃，真是我的好孫子。”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聽到它的話，我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我萬萬沒想到，原因竟然是這個。

  甚至做好了要替老人家完成心願的打算，結果搞了半天就是因為這個？
  他看我笑著，滿臉疑惑。

  我意識到這樣有些不尊重，便收斂了笑意。

  “你自己去聽吧。”我給他也掐了通靈決，讓他自己去聽，因為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奶奶出現的原因就這麽簡單。

  他靠近站了半天，突然滿臉通紅地衝出了房間。

  看來是去擺正靈位了。

  很快，我看到牆角的那個身影慢慢消散了。

  過了一會，他回來了。

  “大師不好意思，我……”

  “沒事，找到原因就好。”我也沒有嘲笑他的意思。

  “不過大師，不都說人死魂消，會轉世投胎，為什麽這幾個月了她都沒有去投胎。”

  好問題。

  我覺得那個身影，比起說它是奶奶的魂魄，我更願意說是執念。

  因為沒有見到自己心愛的孫子，所以遲遲不肯離去。好不容易見到了，又因為孫子的錯誤導致執念加深。

  若非正好我來了，恐怕她會一直這樣下去。

  直到他的錯誤被發現。

  不過期間會不會有什麽變化，那就說不好了。

  畢竟執念太深，很容易形成怨靈。怨靈出現，那就沒這麽好收拾了。

  只能說這人運氣不錯。

  “好了，都解決了，我也該回店裡了。”我打了個哈欠，跟他告別。

  “謝謝，謝謝您。”他朝我深深鞠了一躬，目送我離開。

  哎，又要面對一大群人了。

  我慢悠悠晃到店鋪，卻發現人們井然有序地排著隊。

  來的挺早。

  “大家早啊。”

  突然冒出的聲音嚇了他們一跳，他們回頭髮現是我，紛紛熱情打起招呼。

  不過我看著長長的隊伍，沉思起來。

  這麽多人，估計今天又看不完了。

  “各位，聽我說一句，從今天開始我每天限制五十個人。前五十的人留下，剩下的就等明天再來吧。”

  畢竟我精力有限，實在無法一天處理這麽多人的事情。

  若是我累垮了，這五十人都沒得看。

  他們紛紛表示理解。

  反正事情都不是特別緊急，所以我說完之後大家自發算起了人數，五十人之後的自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