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德既是要戰,為了將戲演得真假難辨,趙雲自是不會急著示弱,同樣策馬便迎上了前去,揮槍便與龐德接連大戰了起來,相較於前番迭摩達與龐德之間那等打鐵似的硬碰而論,這一回雙方幾乎都是在鬥巧,各自妙招迭出之下,可謂是精彩紛呈,直看得兩軍將士眼花繚亂,喝彩聲始終就沒見個消停。
“哎呀,不好!”
三十個回合已過,在差不多已然摸清了龐德的招式套路之後,趙雲可就不打算再多糾纏了,又對衝了六個回合下來,雙臂之力漸收,每每於對碰間作出力量將竭之狀,明顯有些支撐不住了,再有一次彼此對衝而過之後,趙雲竟是沒再擰轉馬首,而是怪叫了一聲,慌亂地埋頭便往本陣逃了去。
“趙雲小兒哪裡逃,留下頭來!”
龐德在靠近己方大陣處擰轉了馬首之後,本正想著再過幾個回合即將趙雲斬於刀下,可卻萬萬沒想到趙雲居然不戰而逃了,當即便被氣得個七竅生煙,哪肯就此罷手,厲聲咆哮著便縱馬向前直追將過去。
“吹號,全軍出擊,殺啊!”
見得龐德死追趙雲不放,馬岱唯恐其強行衝陣會吃大虧,自不敢坐視不理,加之自忖連勝兩陣之下,己方士氣已然高昂到了極點,應是無懼與幽州軍一戰的,也自不曾去細想,一聲令下,驅兵便發起了狂猛的衝鋒。
“撤,快撤!”
聽得身後響動不對,趙雲似乎真亂了分寸,竟是不敢回頭一望,連本陣都尚未趕回,便已是惶急無比地狂嚷了起來,他這等惶急勁一出,幽州軍原本嚴整的大陣頓時便亂了逃,眾將士們幾乎同時扭頭便沿著大道向東狂遁了去,惶惶然有若喪家犬一般。
“全軍都有了,給我追,休走了賊軍!”
這一見幽州軍大敗的樣子不像有假,馬岱自無甚疑心,有意全取首勝之下,又豈肯讓趙雲所部就這麽輕巧地逃出了生天,但聽其咆哮如雷中,便已率部死死咬住幽州軍不放。
一方是拚了老命要逃生,另一方則是期盼著建功立業,彼此的速度自是都不慢,轉瞬間便已一前一後地衝出了近四裡之地,到了此時,馬家軍的騎軍雖是從落後裡許之地開始發動的,可仗著騎軍多的優勢,漸漸已將與落在後頭的幽州步軍追得個首尾相連了,當然了,訓練水平有限的馬家軍步兵卻是基本都被拉在了後頭,換而言之,馬家軍的步、騎已然徹底脫了節。
“嗚,嗚嗚,嗚嗚……”
盡管意識到了己方步騎有所脫節,可馬岱卻並不甚在意,在他看來,光憑著手下這一萬關隴鐵騎,也足以徹底擊垮潰逃中的趙雲所部,有鑒於此,他自是不肯放慢馬速,反倒是不斷地喝令手中騎軍加速、再加速,眼瞅著再過數十息的時間,便可若刀切牛油般殺進幽州潰軍的隊尾之中,馬岱的嘴角邊都已是露出了嗜血的獰笑,只可惜他似乎笑得太早了一些——就在此時,大道兩旁不遠處的樹林間突然響起了一陣緊似一陣的號角聲,旋即便見兩路幽州騎軍呐喊著從林子中狂衝而出,左翼高覽、右翼張郃,皆各率六千精騎。
“賊軍中計了,兒郎們,掉頭回殺!”
號角聲一起,幾乎就在兩翼伏兵衝出的同時,趙雲也自率手下騎軍在遠端兜了個半圓,呐喊著向已然亂成了一團的馬家軍衝殺了過去。
“不好,有埋伏,撤,快撤!”
這一見左右兩翼衝出來的幽州鐵騎居然有如此之多,馬岱登時便慌了手腳,哪敢再向前追擊,忙不迭地便要掉頭回逃。
“轟……”
馬岱的反應倒是不慢,可惜的是兩翼的幽州伏兵就近在道旁兩裡開外處,根本沒給馬家軍騎兵們留足掉頭之余裕,但聽一陣悶雷般的巨響過後,兩路幽州鐵騎已然毫不容情地將馬家軍騎陣攔腰斷成了數截,更為雪上加霜的是趙雲所部也已完成了掉頭,正自勢若奔雷般地迎面衝殺而來。
“德山(馬岱的字)快走,某來開路!”
關隴鐵騎雖也算是訓練有素之師,論及戰鬥力,或許不如幽州鐵騎,卻也不會差上多少,尤其是單兵戰鬥力方面,更是不在幽州鐵騎之下,奈何此際突遭襲擊,軍心士氣全無,哪能經得起幽州三路騎軍的猛烈夾擊,瞬間便陷入了崩潰狀態之中,更令馬岱絕望的是他先前衝得太猛,如今已然被幽州三路鐵騎團團圍困住了,心慌之下,手足自不免便有些酸軟了起來,正自惶急不已間,卻見龐德狂衝而來,一刀背便砸在了馬岱座下戰馬的後臀上,總算是令馬岱恢復了些精氣神。
“龐德在此,擋我者,死!”
龐德本就是勇冠三軍之輩,這會兒拚起命來,自是勇悍異常,手足一柄斬馬大刀舞動成輪,但凡有敢衝上來攔截的幽州騎兵無一不被其斬落馬下,竟是靠著一己之力,在亂軍中殺出了條血路。掩護著馬岱漸漸衝到了戰場的外側。
“蟊賊敢爾,納命來!”
龐德的凶猛很快便引起了幽州軍諸將的注意,個中又屬高覽最先趕到,這一見龐德接連斬殺己方士兵,高覽登時便怒了,咆哮了一聲,揮槍便向龐德殺了過去。
“滾開!”
龐德在連勝迭摩達與趙雲之後,潛意識裡便認定幽州軍的大將皆是軟腳蟹,自不會將高覽放在眼中,這一見得高覽揮槍刺來,龐德毫不在意地便出刀格擋了過去。
“鐺!”
雙方的招式皆剛猛霸烈,刀與槍自是毫無花俏地便撞在了一起,一聲巨響過後,高覽固然被反震力道震得身形向後一仰,可龐德也沒能佔到絲毫的便宜,同樣是重心失衡地歪斜了開去。
“殺!”
龐德本以為自己一刀便可將高覽手中的長槍震飛,可卻萬萬沒想到居然隻與對手平分秋色,心頭不由地便是一突,奈何此際身陷重圍之下,他也自顧不得去細想那麽許多,但見其拚命地穩住了重心,起手又是一刀斬向了高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