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嗚……”
一陣淒厲的號角聲暴然而響中,臨淄城的北門轟然洞開,夏侯淵一馬當先地從城中疾馳而出,大批軍兵緊隨其後。
“列陣,列陣!”
盡管心中殺意難耐,然則面對著陣型嚴整的幽州騎軍,夏侯淵也自不敢就這麽徑直衝殺過去,方才出城不過六十余步,便即勒住了座下的戰馬,一擺手中的斬馬大刀,聲嘶力竭地便狂吼了起來。
“大漢雄風,擋者披靡,大漢雄風,擋者披靡……”
隨夏侯淵衝出了城的曹軍將士並不多,也就只有三千人馬而已,個中騎兵更是只有三百余,可氣勢卻是極盛,列陣極快,前後不過數十息的時間,便已列好了一陣嚴謹的防禦陣型,戰號聲震天狂響不已間,殺氣如虹而起,直衝九霄雲外。
“幽州鐵騎,有我無敵,幽州鐵騎,有我無敵!”
聽得對面的曹軍戰號狂響不已,幽州騎兵們也都按捺不住了,同樣高呼起了自家的戰號,聲浪同樣是震天狂響,只不過因著個中烏恆出身的士兵站了一半還多,戰號聲雖尚算齊整,語調上卻不免稍顯生硬了些,哪怕有著五千人之眾,卻愣是只能跟對面的三千曹軍打個平手而已。
“趙雲小兒,可敢一戰?”
手下兵少,且大多都是步兵,哪怕氣勢很盛,夏侯淵也不敢真跟幽州騎軍正面對戰,他所想的只是逼趙雲出馬單挑,試圖以自身之武勇,擊敗趙雲,從而取得一場勝利,以挫幽州軍之銳氣。
“手下敗將也敢言勇,看某取爾狗頭!”
見得夏侯淵依城列陣,趙雲便知此獠根本就沒打算跟己方決戰,所謂的出戰不過只是激勵己方士氣的一種手段而已,又豈會遂了夏侯淵之意,這便一抖馬韁繩,躍馬橫槍而出,徑直向夏侯淵衝殺了過去。
“斬!”
前番雖說曾敗在趙雲的槍下,然則夏侯淵並不以為自己便不如趙雲,一心以為自己之所以會敗,完全是被手下將士給拖累了的,這會兒再度與趙雲交手,夏侯淵自是希望能扳回一局,這一衝到了兩馬將將相交之際,緊著便是一刀如電般劈殺了出去,刀速快到了極點,刀嘯聲未起,刀光便已突破了空間的距離,瞬息間便已殺到了離趙雲的肩頭不足兩尺之距上。
“鐺!”
面對著夏侯淵這霸絕的一刀,趙雲並未有絲毫的懼色,雙臂一個斜橫,準確無誤地架開了刀勢,而後一個借力打力,雙臂一顫間,斜著的亮銀槍便已抖得筆直,一槍刁鑽無比地便刺向了夏侯淵的左大腿處。
“吼!”
此際夏侯淵的刀已被震蕩得高高揚起,根本來不及以刀頭來封架趙雲的槍勢,然則夏侯淵雖驚卻並不亂,只聽其一聲大吼之下,雙臂猛然一個下拉,刀柄的尾端陡然便是一沉,再一擺臂,竟是已刀柄的末端準確地蕩開了趙雲的刺擊,一聲脆響過後,兩馬便已就此交錯而過了,第一個回合的對衝下來,一刀換一槍,竟是誰也不曾佔到絲毫的便宜。
“好賊子,再來!”
夏侯淵素來性烈如火,不上陣時,頭腦還是極其清晰的,也能謀劃出些精妙的戰略構思,可只要一上陣,立馬便換了個人,但消戰事一起,那就一門心思要全勝而歸,此際已然如是,早忘了先前程昱的交待,狂呼亂吼地便跟趙雲廝殺作了一團,刀來槍往間,竟是殺得個難解難分。
“撤,快撤!”
轉瞬間,三十回合過去了,夏侯淵越打越是瘋狂,攻多守少之下,豪氣頓時大作,竟是生生壓製住了趙雲的槍勢,再戰數合之後,趙雲似乎已是力不能支,兜轉了馬首之後,並未再跟夏侯淵對衝,而是滴溜溜地撥馬便往本陣逃,不僅如此,一邊逃,還一邊緊著便下了撤退之令,刹那間,幽州軍原本嚴整的陣型頓時便是一派大亂,眾將士們亂紛紛地擰轉馬首,掉頭便往來路逃了去。
“全軍出擊,給我追!”
大勝之余,見得趙雲要逃,夏侯淵哪肯善罷甘休,只見其一擺手中的斬馬大刀,徑直便往趙雲所部衝殺了過去。
“大漢雄風,擋者披靡,大漢雄風,擋者披靡……”
眼瞅著主將大獲全勝,眾曹軍將士們可就全都來了精神,齊齊狂呼著戰號,便有若潮水般向前狂衝了出去,氣勢如虹般地展開了一場大追殺。
“不好,快,快鳴金,鳴金!”
見得己方大勝,城頭上的守軍將士全都歡呼了起來,夏侯惇這個主將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唯獨程昱卻是大驚失色,氣急敗壞地便嚷嚷了起來,奈何他就一文人,饒是喊得再響,也沒法壓倒城頭將士們的喝彩聲,大急之下,也自顧不得甚上下尊卑了,一把拽住夏侯惇的胳膊,焦躁無比地便吼道:“賊軍佯敗,必有蹊蹺,趕緊鳴金,快鳴金!”
“這……當不至於罷?”
夏侯惇看了看氣急敗壞的程昱,又看了看城外己方氣勢如虹的出擊部隊,自是怎麽也不相信程昱之判斷。
“來不及多說了,您還是趕緊……”
這一見夏侯惇兀自在那兒懵懂著,程昱當真氣極,可也顧不得解釋,隻一味地要夏侯惇趕緊下令鳴金。
“嗚,嗚嗚,嗚嗚……”
沒等程昱將話說完,異變已然發生了——正自縱馬狂逃不已的幽州軍中突然響起了一陣號角聲,旋即便見趙雲所部突然一分為二,仗著馬速上的絕對優勢,飛速地向兩側拉開,再一兜轉,竟是向措不及防的曹軍夾擊而來了。
“該死,全軍都有了,跟我來,向西面衝,繞城而走!”
幽州軍這一手完全就是仗勢欺人,靠的便是騎軍絕強的機動能力,偏偏曹軍縱使明知不對,靠著兩條腿也沒法及時做出應變,更來不及布陣守禦,到了此時,夏侯淵這才驚覺自己輕敵上當了,哪敢留下來硬碰,咒罵了一聲之後,率手下騎軍掉頭便往西面狂衝,試圖回到己方城頭弓箭手的掩護范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