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俊靡的快速淪落以及鄭嘯的認罪供述,天下為之震動,幽、渤二地原本漸起的暗潮瞬間便煙消雲散了開去,其余串聯抗命的八縣很快便都上了本章,旗幟鮮明地表態支持減租減賦,至於各地世家也都先後降低了各自土地莊園的租金,兩地百姓為之歡欣鼓舞,一時間公孫明的愛民之美譽為之鵲起,當然了,說公孫明沽名釣譽者也不在少數,更有不少人正等著看公孫明的笑話,此無他,鄭嘯一向與烏恆單於之一的蹋頓關系曖昧,雙方間更是有著不少的商貿往來,如今鄭嘯被拿下,本就與公孫家有著血海深仇的蹋頓又怎可能善罷甘休。
蹋頓肯定會來報復,這一點,早在出兵俊靡城之際,公孫明便已然料到了的,可也不放在心上,沒旁的,只因於公孫明而論,這一仗遲打不如早打,小打不如大打,唯有將烏恆給打疼了,接下來才好施展布局之手段,當然了,戰略上可以藐視對手,戰術上卻是須得重視對手,在拿下了俊靡城之後,公孫明立馬開始著手對原右北平的兩萬余大軍加以整編,大部調往後方,與數萬被洗腦後的戰俘打散混編成一支多達五萬人的戰略預備隊,駐扎在薊縣城外,由心腹重將沈飛統帶,並調趙雲率一萬精銳趕到俊靡城,聚兵三萬五千之數,以禦蹋頓之來犯。
俊靡城本身坐落於山間谷地,三面環山,向東的一面則相對平坦,呈西北向東南傾斜的塔形地勢,位於河北與遼東、遼西的交界處,自古以來便是兵家必爭之要地,自鄭嘯到任後,因視右北平為自留地,在俊靡城的城防建設上倒是下了不少功夫,城上守城弩、投石機等防禦設施完備,倒是省了公孫明不少的麻煩,基本無須大改,便足以支撐起完善的防禦工事。
“報,稟主公,蹋頓單於已率十二萬騎進抵劉家集,按腳程,明日午前便會趕到城下。”
在抓緊改善城防工事之同時,公孫明也自沒忘了撒出大批遊騎去偵查烏恆軍的動向,這不,就在趙雲率部趕到俊靡的第二天,前出的遊騎便已帶回了烏恆軍大舉殺來之消息。
“來得好快麽,傳令下去,緊閉四城,沒有本將之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城,子龍、子奐,爾二人即刻各歸本部,抓緊時間備好乾糧,入夜後出城,趕往埋伏地,一待城頭升起紅色風箏,爾二人便即按計劃率部殺出。”
盡管有些意外蹋頓來得如此之快,然則公孫明卻也並不甚在意,緊著便連下了數道命令,很快,號角聲連天震響中,原本敞開著的四面城門盡皆緊閉了起來,內外隔絕之下,滿城皆是山雨欲來之緊張氣氛……
“嗚,嗚嗚,嗚嗚……”
急欲找公孫明報仇的蹋頓來得比預計的還要快,六月初二,辰時末牌,東面一道低矮的山梁後頭突然蕩起了漫天的塵埃,很快,隆隆的馬蹄聲漸響中,大批的騎兵有若潮水般向俊靡城直衝而來,一見及此,城頭輪值的崗哨們自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趕忙便吹響了告急的號角聲。
烏恆大軍的衝勢雖是狂野,可待得見城頭的守軍已然嚴陣以待,倒也沒敢就這麽靠騎軍去衝城,很快便在離城牆兩百余步的距離上停了下來,除北門放空外,余下三面皆被大批的烏恆騎軍給圍死了,個中又數蹋頓所在的東面兵力最是雄厚,赫然有著七萬之眾。
“來人,派幾個大嗓門的去城前喊話。”
列陣既畢,蹋頓也自不曾多等,揮手間便已下了道將令。
“大單於,還是某率人去喊話好了。”
蹋頓的話音方才剛落,就見策馬立在其身後的鄭銘已從後而上,朗聲請命了一句道。
“嗯,也罷,本單於派三千騎掩護爾上前好了。”
這一聽鄭銘自告奮勇,蹋頓倒是樂意得很,沒旁的,他手下懂漢語的雖有不少,可大多都只會些簡單的日常用語而已,這等陣前喊話的能耐,自然是遠不及鄭銘這等飽學之人的。
“多謝大單於成全。”
鄭銘之所以自告奮勇,倒不是他不怕死,也不是為了貪功,僅僅只是想借此機會探聽一下其父之生死罷了,而今聽得蹋頓準了自己之所請,自是一刻都不願耽擱,恭謹稱謝之余,匆匆便策馬往城前奔了去。
“城上的人聽著,某乃鄭太守之子鄭銘是也,還請代為通稟公孫將軍一聲,某有話要與其分說。”
鄭銘素有膽略,竟是無懼城頭上的劍拔弩張,就這麽單人獨騎地衝到了離城牆不足五十步的距離上,方才勒住了座下的戰馬,抬頭望向了城門樓處,朗聲便呼喝了起來。
“某便是公孫明,爾這漢奸,有屁就快放!”
公孫明就站在城門樓前,此際見得鄭銘在那兒故作豪勇,心中的厭惡之情頓時便大起了,沒旁的,他雖不是憤青,可對那些裡通外國之漢奸走狗,卻同樣深惡痛絕得很,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對鄭銘自然也不會有甚客氣可言,一開口便給其定了罪。
“你……”
鄭銘本來還想表現一下自己的勇氣,卻不曾想公孫明一上來便是如此粗魯之言,當即便被氣得個眼冒金星不已。
“你個甚,爾身為我大漢世家之後,又是朝廷命官之子,不思報效朝廷,反倒暗中勾連烏恆蠻子,賣國求榮,人人得而誅之,再不滾開,就休怪本將軍取爾之狗命了!”
在此戰未曾分出勝負之前,公孫明根本沒打算跟烏恆人談判解決問題,自然也就懶得去聽鄭銘的屁話,也不等其再有甚言語,隻一揮手,便即有數十名弓箭手從城碟後頭探出了身子,一張張已然拉得渾圓的弓毫不客氣地便瞄向了鄭銘。
“城上的人聽著,蹋頓大單於所部十二萬大軍已至,非是爾等所能抗衡的,若不早降,城破之時,必玉石俱焚,言盡於此,爾等看著辦好了。”
鄭銘往昔所謂的豪勇在生死威脅之下,顯然經不起考驗,匆匆地丟下句狠話,便即灰溜溜地躥回本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