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許久,黃射大喝一聲:“陳就,收劍!”
他的意圖已明了,這是打算犧牲陳就,保全自己的名聲。
“公子!”陳就大吃一驚,不敢相信的驚看向黃射。
黃射怒瞪他一眼,厲聲斥道:“本公子命你收劍,難道你想抗命不成?”
陳就無可奈何,縱然一百個不甘心,卻擺脫不了自己黃家家將的身份,隻得悶悶不樂的收劍歸鞘。
他一收劍,那一千黃家軍,也隻得收了兵器。
“黃兄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佩服佩服。”蘇哲一笑,向左右喝道:“你們還等什麽,還不把陳將軍請出來。”
號令傳下,幾名士卒再度撲了上去,把放棄了抵抗的陳就拖了出來,扒了褲子,按在了地上。
“二叔,這三十軍棍,就由你來執行吧。”蘇哲把軍棍遞給了蘇飛。
“我?”蘇飛一怔,看著那根軍棍,尷尬猶豫,卻沒有敢接。
蘇哲劍眉一凝,喝道:“這是命令!”
蘇飛身形一震,隻得硬著頭皮接過了軍棍,慢慢的走向陳就,心裡邊卻在想著,打狗還要看主人,這要是打了陳就,雖說出了一口惡氣,就等於徹底開罪了黃家,得罪了黃祖。
以黃祖的性情,不想方設法報復他叔侄二人才怪。
就在他還猶豫之時,一低頭,正撞上了陳就那陰鷙的目光,那眼神似乎在警告蘇飛:
你敢打老子試試,早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瞬間,蘇飛回想起了當日被陳就誣告的冤屈,被其痛打的羞辱!
陳就的眼神,就象是一把火,頃刻間點燃了蘇飛積聚在心底的怒火。
“他娘的,管不了那麽多了,陳就,老子今天不把你打個半死,老子就不姓蘇!”
蘇飛怒從心起,一咬牙,雙臂一掄,一棍子就狠狠落下。
砰!
一棍子下去,打得陳就渾身一抽,“嗷”的一聲慘叫。
那慘叫聲,聽得蘇飛是痛快無比,瘋也似的,掄起棍子,左一棍,右一棍狠砸下去。
伴隨著那清脆的響聲,雨點般的棍子落下,片刻間,陳就便被打到皮開肉綻,屁股血肉模糊,慘烈之極。
最後一棍子下去,蘇飛把棍子一扔,大口大口痛快的喘著氣,回到了蘇哲身邊,向他點了點頭,眼神感激。
蘇哲微微點頭,笑著向黃射一拱手:“黃兄言而有信,不愧是名門之後,蘇某佩服,既然賭約已清,那蘇某還要趕往比陽赴任,就先走一步了。”
說罷,蘇哲撥馬轉身,帶著一百七十名步卒,帶著贏來的五十名騎兵,揚長而去。
望著蘇哲遠去的身影,黃射恨到咬牙切齒,半晌後,方才被陳就哼哼唧唧的叫聲回過神來。
看被被攙扶起來,站都站不穩的陳就,黃射臉上並沒有虧欠之色,隻拂手喝道:“來人啊,速請最好的醫者給陳將軍治傷,再撥二十金給陳將軍補養身子。”
二十金,對陳就這樣級別的軍官來說,已經算是一筆“巨資”。
陳就本是心中有氣,這時臉上卻立時浮現出感激之色,顫巍巍的一拱手:“多謝公子。”
黃射微微點頭,卻道:“今日本公子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希望你能理解本公子的難處。”
“是是是,末將當然理解,當然理解。”陳就連連點頭。
黃射表示滿意,卻又疑道:“對了,你和那蘇哲有何過節,為何他今日非要針對你?”
陳就不敢隱瞞,便將黃射請在一旁,把黃祖為了報復蘇哲在望江亭對他的羞辱,遷怒於蘇飛,將蘇飛痛打之後趕出軍營的事,如實道出。
黃射聽罷,不由臉色一沉,“姓蘇的對我的羞辱,我自會堂堂正正向他討還,父帥怎能用這樣不光彩的手段!?”
“咳咳,公子小聲點。”陳就趕忙提醒,“老將軍的性格公子應該了解,他最不能容忍有人冒犯黃家,他會用盡任何手段來懲罰那些人,老將軍這麽處置蘇飛,也是無可厚飛。”
“可是——”
黃射還想表達不滿,眼前卻不由浮現出了父親張冷峻的臉,心中一悚,話到嘴邊隻得咽了回去。
“公子,今日那姓蘇的打了末將,末將不過是受些皮肉之苦而已,可他打的卻是黃家的臉,只怕老將軍知道之後,絕不會善罷甘休。”陳就又提醒道。
黃射沉默片刻,冷哼道:“這件事不必讓父帥知道,用不著他老人家出手,也用不著我們動手,比陽那些黃巾賊,自然會替我們出這口惡氣。”
陳就恍然省悟,嘿嘿笑道:“末將明白了,比陽周裴那兩名黃巾頭目用兵了得,就憑那姓蘇的兩叔侄,就算騙了我們五十騎兵,也絕不是對手,估計他們到比陽不出十天,就會身首異處,嘿嘿。”
黃射陰沉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幾分笑容,遠瞄著蘇哲的背影,口中喃喃道:“蘇哲,我就看你這荊襄第一才子,所謂臥龍,死的有多難看。”
前方處,蘇哲已經走遠。
看到蘇飛心情已平靜,他便笑問道:“二叔,怎麽樣,親手報仇的感覺,一定很爽吧?”
“爽?爽是什麽?”蘇飛一臉迷糊。
蘇小小忙道:“二叔你不知道,公子自從醒了之後,就總是說些怪話,這個爽估計也是怪話,我猜啊,公子他應該是想問你痛不痛快的意思。”
“還是小小聰明,我就是這個意思。”蘇哲忙是誇她。
蘇飛恍悟,便歎道:“痛快自然是痛快了,可我現在一想,咱們這麽做,等於是公開羞辱黃家,只怕那黃祖惱起火來,不知會怎麽報復咱們,早知道還是應該忍一忍的。”
蘇哲卻道:“人活一口氣,有仇不報非君子,他黃祖要報復,那也是後話,到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重要的是現在要痛快。”
蘇飛無言反駁,再次審視起自己這侄兒,心中暗忖:“我這侄兒,以往雖然聰明,行事卻總是瞻前顧後,怎的迷昏幾年醒來這後,做事如此殺伐果決,簡直像脫胎換骨一般啊……”
……
幾天后,蘇哲帶著他的兩百步騎,趕到了比陽縣。
正如他所料,比陽縣反覆被黃巾賊法劫,縣城早已殘破不堪,人口不足千戶,民生凋敝,商業衰敗。
蘇哲上任縣令後,第一件事就是張榜募兵,好說歹說又招了七十余名鄉兵,勉強湊齊了三百兵馬。
接著,他便一面叫蘇小小清點庫府帳目,一面叫蘇飛訓練士卒,日夜修築殘破的城防,準備應對黃巾賊的來犯。
數日後。
蘇哲正在城頭,督促士卒們修築城防。
忽然間蘇飛匆匆而來,將一封書信遞上,語氣凝重道:“子明,這是剛才黃巾賊射在城門上的書信,指明要給你。”
蘇哲不緊不慢接過書信,緩緩拆開,卻見那帛紙上的字跡,竟是統統用鮮血所寫,很明顯有恐嚇之意。
信上只有短短一段話:
新來的縣令聽好,限你七日內備好五百石糧草,老子會派人準時來取,敢少一粒米,老子必血洗比陽,斬下你的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