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次城以南。
夏侯淵正率領著三萬曹軍輕騎,一路狂奔。
狂奔兩天兩夜,是日清晨,他終於率軍搶先一步趕到了安次城。
當他得知,蘇軍還在安次東南二十裡時,不由松了一口氣,以為自己是行軍神速,封住了蘇軍進攻薊城的路線。
入城後,夏侯淵也不敢輕視,當即派出大批斥侯,密切監視蘇軍的動向。
經過一天的偵察後,斥侯們帶回來一個讓他眼前一亮的情報:
蘇軍數量並不多,人數不過三千左右,而且都是輕騎。
夏侯淵笑了。
蘇軍不過三千輕騎,先前能在幽州所向披靡,無非是仗著沿路各城防備空虛而已。
現在,他十倍的騎兵已經趕到,三千蘇軍輕騎在他眼中,不過螻蟻般的存在。
夏侯淵燃起了雄心壯志,他不單單要解薊城之圍,還要滅了這三千蘇軍,狠狠揚一揚他曹軍軍威。
於是,夏侯淵當即下令,三萬鐵騎於次日傾巢而出,要一鼓作氣輾平二十裡外的蘇軍。
……
翌日,午後。
蘇軍大營。
中軍大帳內,張遼正跟文醜商議著作戰計劃,這時,斥侯飛奔而入,報稱夏侯淵已盡起三萬大軍,向著大營這邊殺奔而來。
張遼和文醜對視一眼,二人的眼中沒有半分忌憚,相反,還湧起了欣喜。
“楚公當真是決勝千裡之外啊,把夏侯淵的一舉一動,都推算的清清楚楚,他果然送上門來了。”
文醜感慨萬千,眼神中湧動著深深的佩服。
張遼則拍著他的肩道:“你歸順楚公沒多久,楚公的神奇你才見識了一二而已,將來有你驚歎的。”
隨後,張遼便傳令下去,命令大軍拔營,沿著來路向泉城港口方向撤退。
命令傳下,三千將士即刻收拾行裝,起程南下。
蘇軍撤走沒多久,夏侯淵便率領著他的三萬鐵軍殺到,兵不血刃佔領了一座空營。
夏侯淵穿行在大營間,環掃著四下的狼藉,嘴角不禁揚起一抹諷刺的冷笑。
他這是判斷出,蘇軍沒有料到他會來的這麽快,還是三萬鐵騎,心生畏懼之下,便倉皇而逃。
從整個大營的狼狽程度來看,蘇軍應該是相當的慌張。
這正合夏侯淵的心意。
他當即下令,大軍馬不停蹄,繼續窮追逃跑的蘇軍。
於是,三萬鐵騎繼續奔騰,一路窮追不舍。
一連兩天,蘇軍在前邊逃,曹軍在後邊追,雙方的距離不斷的被拉近。
而這兩天的時間裡,蘇軍連著棄了兩座營盤,不斷營造出倉皇而逃的假象,誘使夏侯淵放心大膽的窮追。
第四日黃昏,蘇軍已撤至了離泉城港以北不足二十裡的位置。
張遼果斷下令停止後退,三千兵馬就地列陣,擺出決戰架勢,準備迎擊夏侯淵的三萬大軍。
殘陽如血,天地肅殺。
張遼和文醜橫刀立馬,巍然如青銅雕像一般,渾身上下散發著無畏的鬥志。
三千偽裝成輕騎兵的蘇軍騎士,此刻已給自己和戰馬披上了厚厚的重甲,露出了本來的猙獰面目。
那一雙雙眼睛中,噴湧著興奮的殺機,迫不及待的要大殺一場。
三千將士,死死的盯著前方,看著那塵霧衝天而近。
“夏侯淵入網了,子勤,大功就要到手了。”張遼冷笑著看向文醜。
文醜嘴角也揚起冷笑,手中大槍握緊,殺機漸漸狂燃。
腳下的大地開始震動,兩邊的飛鳥也群起驚飛。
塵霧越來越近,隱隱已能看到其中有數不清的人馬身影,正在湧動飛奔。
一面“夏侯”大旗,在塵霧中耀眼飛舞。
大旗下,夏侯淵正策馬飛馬,猙獰的臉上,燃燒著志在必得的自信。
就在片刻前,斥侯傳回消息,言蘇軍正列陣於前,似乎打算進行決戰。
這個消息,令夏侯淵大為振奮,以為終於追上了蘇軍,一場大勝就在眼前。
“加快行軍,莫給敵軍再逃走的機會,今天務必要全滅入侵之敵!”夏侯淵厲聲大喝,狠狠抽了幾下馬鞭。
胯下戰馬飛奔更快,身後的三萬曹軍騎兵,也挾著狂烈的殺機,縱馬狂奔。
不知不覺,前方地形漸漸開始收窄,不再是一望無際,兩邊開始出現綿延起伏的山丘。
夏侯淵可不是平庸的將領,也算是久經戰陣了,豈能沒有察覺周圍環境的變化。
他四下一掃,不由起了疑心,懷疑蘇軍會在兩面設伏。
疑心隻一掃而過,他很快又放下了猜疑。
這裡的地形雖然比之前收窄了不少,但兩翼至少也有三裡之寬,山丘的高度也不算有多高。
這種地形,蘇軍根本沒辦法埋伏弓弩手,因為從兩邊的山丘,根本就射不到他的騎兵。
蘇軍想設伏,只有依靠天量的兵馬數量,從山丘上一湧而下,才能發揮出優勢。
但根據情報,登陸的蘇軍不過三千兵馬,根本沒有足夠的步卒去進行在埋伏。
思前想後過,夏侯淵便放下了戒心,繼續下令追擊。
不多時,前方出現了蘇軍的陣形,遠遠望去,依舊是三千多人。
螳臂擋車,不自量力!
夏侯淵心中迸出了八個字,不屑一哼,揚刀喝道:“吹響號角,全軍加速衝擊,給我一鼓作氣,滅了攔路的敵軍!”
號令殺下,肅殺的號角聲,衝天而起。
“殺——”
“殺——”
三萬曹軍騎兵,鬥志如狂,挾著野獸般的殺機,加速狂衝,向著攔路的蘇軍狂湧而上。
寬達三裡的原野上,烏壓壓的曹軍鐵騎,鋪天蓋地,如潮水般漫湧而上。
大地震顫,天地肅殺。
蘇軍陣。
三千蘇軍將士,面對著十倍敵騎的衝擊,一張張年輕的臉上,只有無盡的殺機自信,看不到半點忌憚。
張遼嘴上卻揚起一抹諷刺的冷笑,眼眸陡然一聚,戰刀一揚,大喝道:“重騎兵出擊,輾碎敵軍——”
狂吼聲中,張遼一馬當先,狂奔而出。
文醜也不含糊,緊隨其後。
三千重甲鐵騎,終於卸去了偽裝,轟然裂陣,如崩決的山峰一般,挾著天崩地裂之勢,迎著敵軍的輕騎狂流撞去。
大地的震顫陡然加劇,耳邊的巨響聲,也突然也倍增。
三千重甲鐵騎齊奔,所造出來的震動,蓋過了十倍的敵軍輕騎,達到了令天地變色的地步。
正前方,夏侯淵陡然變色。
三萬正衝鋒的曹軍輕騎兵,也無不駭然變色,如同見了鬼一般。
“重甲鐵騎?蘇軍明明是輕騎,怎麽突然間變成了重騎?”
夏侯淵神色錯愕,驚到目瞪口呆,所有的自信狂烈,都在這一刻煙銷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