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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熙寧志》第五百零七章:飛來橫禍
  作為大宋境內最大的珠寶商,相州城的曾家用富可敵國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尤其是在青竹山莊的翡翠競拍會上與莊主韓卓相識以後,曾家幾乎買走了陳新遠從蒲甘城運來的一半原石,在成為韓卓的大客戶的同時,因為原材料充足,更令自家的生意重新上了一個台階。

  這樣的商戶便是熙寧黨重點收納的對象。

  在數次友好的協商之後,曾家家主曾智在河北西路駐軍統領武烈的推薦之下,於熙寧七年成功加入熙寧黨,並依靠自己覺的財富,成為相州城熙寧黨的黨辦負責人,並在汴京議會中佔據一席之地,成為可以影響朝廷決意的話事人之一,並在隨後成立的河北西路商會中成功當選會長一職,曾家整個家族也隨著曾智身份的變化水漲船高,從被上流社會瞧不起的滿身銅臭一躍成為了各個世家的座上賓。

  因為自己的熙寧黨員身份,曾家的生意更是做得風生水起,不但成功打壓住了自己的死對頭,更是將商業版圖擴大到了大宋周邊的幾個政權,雖然看似沒什麽利益可圖,卻為曾家賺足了名聲。

  熙寧九年伊始,勢頭依舊良好,周邊的幾家門店生意紅火,已然到了供不應求的局面,為了補充原材料,曾智打算這幾日便前往京城一趟約見陳新遠,請他務必幫忙,從蒲甘運一批原石回來救急,西北回鶻的局勢剛剛穩定,他們的和田玉也很是暢銷,曾智也在考慮等過了這段旺季,便親自去一趟回鶻,與和田玉的供貨商重新建立聯系。

  此刻已是華燈初上的時辰,心情大好的曾智翻閱著官家送來的帳簿,越看越是眉飛眼笑,那志得意滿的模樣好似一尊合不上嘴的彌勒。

  妻子張氏一手托著茶盤,一手輕叩門扉:“近來老爺均是這般高興,莫不是有什麽喜事,也說來讓妾身聽聽?”

  見是自己的妻子,曾智的心情更加舒暢了幾分:“我還能有什麽開心之事,無非也就是生意不錯。”

  曾家世代經商,家底本就豐厚,再與妻子的娘家強強聯合,財力更是雄厚,兩人成親之後三年抱倆,且都是男丁,人生可謂是順風順水,之後又加入了熙寧黨,成功提高了自己的社會地位,早已成了世人口中的成功典范,徹底實現了自身的人生價值,如今還能夠讓他開懷大笑的,也只有每天晚上在房間裡對帳數銀子了。

  “錢財乃身外之物,自身夠花便好,平日裡還需多做些善事才能搏一個好名聲,家裡那兩個小子也到了娶親的年紀,雖然如今我們的身份地位是得到了不少提升,可想要迎娶那些世家千金,似乎還卻些分量。”

  曾智點點頭:“夫人言之有理,等出了正月,我便讓帳房送一筆銀子去知州衙門,作為善款用作修橋鋪路。”

  對於曾智的態度,張氏很是滿意,難怪古人說婚嫁配娶需要門當戶對,曾、張兩家實力相當,自己過門之後丈夫曾智從未對自己有過惡言相向,兩人均是有商有量,這種相敬如賓的夫妻相處模式,無論是換作女強男弱亦或是女弱男強,可都不會發生。

  張氏嘴角含笑,對如今的生活狀態也無從挑剔,雖然自家丈夫也會因為各種借口出入青樓,但天下間哪隻貓不偷腥呢?只要曾智沒在外面金屋藏嬌,她也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家中的庫房鑰匙一直由自己保管,這便是曾智對她信任有加的表現。

  曾智端起茶杯輕呷了一口茶,與張氏相視一笑,正待說些夫妻情話,為一會的顛鸞倒鳳增添些氛圍,卻見屋外的相州城中火光衝天人聲鼎沸,不由得眉頭一皺:“今日已是正月二十,早已出了元宵節,何故這城中依舊如此熱鬧?”

  張氏也覺得意外,正月裡的節日到了十八便算是過完了,為何今年到了二十,城中還是喧鬧異常?

  正待喚過家丁詢問,忽見外廳的回廊裡衝過來一個人影,急切中透著驚恐,奔跑時還不忘回頭張望,似乎在注視身後的動靜,不是自家的長子曾鳴卻又是誰?

  見曾鳴如此慌不擇路,曾智不由得心生惱怒:“這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倒是張氏見到兒子臉色煞白,心中隱隱感覺不妙,伸手攔住還打算責罵的丈夫,對著跑過來的曾鳴出口詢問:“外面發生了何事?”

  曾鳴疾奔至父母面前大口喘了喘氣,這才急切吼道:“大事不好了,駐守城外的禁軍忽然好似瘋了一般,闖入城中的幾家商戶裡打砸,見了店中夥計便砍,杜家、陶家、喬家,城中所有的商戶幾乎沒有一家幸免,喬家家主剛巧正在店裡,也被禁軍頭目一刀砍死了。”

  “啊?”曾智夫婦聞言大驚失色,依照大宋律例,未經知州許可,禁軍是不可擅自入城的,如今明目張膽進入相州城,更是不問青紅皂白便大開殺戒,這幫匪兵是打算造反不成?

  腦中一個閃爍,曾智想到了自家店鋪,立即問道:“那我們家的鋪子……”

  “這都火燒眉毛了,還管什麽店鋪?”曾鳴大聲疾呼,伸手拉著自己的父母向後院跑去,“那幫兵卒正逐家逐戶地抓捕各家家主,眼看著便會闖入此地了,家中養的那些家丁肯定是攔不住的,我們還是早些出城為妙。”

  兒子的這一句話將夫婦兩人嚇了個面如土色,早已亂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由曾鳴拉著,準備從後門逃跑,氣喘籲籲的三人剛剛打開後門,一柄雪亮的長刀便架上了曾智的肩頭,驚得曾智雙腳發軟,直接跪倒在地,張氏與長子曾鳴也是一陣驚懼,站在牆邊抖如篩糠。

  牆角的陰影中走出一人,曾智從未見過,卻認識對方的裝束打扮,應該是禁軍之中的一位校尉。

  “這位軍爺,不知在下一家觸犯了哪一條國法,遭到如此對待?”

  那位校尉聞言只是嘴角微揚,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你是曾智曾老爺吧,那我們便沒抓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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