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大權在握的西夏皇帝拓跋秉常正志得意滿地高坐在興慶府西夏皇宮的龍椅之上。
大宋歷熙寧六年,歐洲騎士團突然退兵之後,拓跋秉常未免夜長夢多,即刻率領兩千親衛班師回朝奪權,豈料太后與國舅的實力還是非比尋常地雄厚,雙方在興慶府城外僵持了足足一個多月,在孤立無援又失去軍權的不利情況下,隨著太后首先認輸,她與國舅兩人的聯盟便瞬間瓦解,拓跋秉常這才如願以償正式以親政皇帝入主西夏皇宮,太后被禁足,國舅直接被斬首示眾,預示著西夏皇權爭奪戰以年幼皇帝的獲勝而告終。
國家初定百廢待興,拓跋秉常志存高遠,也打算有所作為,成為一個被載入史冊的西夏皇帝,卻不料剛剛親政不久,便受到了大宋漁州軍請求過境西夏兵駐守沙州城的公函。
其他勢力的軍隊過境本就非同小可,對方還是大宋赫赫有名的常勝軍,聽聞此番更是身為渝西節度使的唐鈺親自領軍,這更是令拓跋秉常坐立不安。
“漁州軍有多少人嗎?駐守沙州城?他們的要求是否過分了一些?沙州何時成了他大宋的城池?漁州軍想來便來想走便走?”
外軍進入西夏國境,這在從前簡直匪夷所思,幾乎與喪權辱國無異了,即便漁州軍的公文中闡明了理由,是為協防西夏而來,可拓跋秉常卻總是有些不信呢?
他自然也知道那幫歐洲人只是撤回了高昌城,並未徹底散去,將二十萬西夏軍留在沙州城自然也是在做防范。
只是別國遭遇強敵,其他勢力選擇作壁上觀,看來已是一種尊重,稍顯陰險的勢力必定會趁此機會進行敲詐勒索從中獲利,這才是尋常操作啊,大宋漁州軍不但沒有趁火打劫,反而守望相助,唐鈺竟如此好心?難道是菩薩轉世不成?
“人數在一萬兩千人左右,另外還有一支龐大的運輸隊伍,共計一萬五千人,如今正駐扎在大宋秦鳳路蘭州城外,時刻準備越過兩國邊境。”
“一萬兩千人,這應該是漁州軍的全部實力了吧。”拓跋秉常喃喃自語,眉頭早已擰成了一個解不開的結,思索良久之後,這才沉聲問道,“你能確定唐鈺只是打算馳援沙州城,而並非要進攻興慶府?”
唐鈺如此傾巢而出,難免不會引發拓跋秉常的遐想,畢竟如今整個西夏的防守形同虛設,所有西夏軍都在布坊沙州城,唐鈺想要借此機會拿下西夏簡直易如反掌。
殿下站著的謀士遠比患得患失的皇帝陛下想得通透,見拓跋秉常出聲詢問,立即回道:“唐鈺雖然號稱大宋戰神,卻並不主動挑起戰火,西夏與宋國在熙寧元年的那一戰,他也未曾參與,由此可見,唐鈺並非好戰之人,或許此番前來西夏,果真是如公文所言,是為了阻止那幫歐洲強盜東進肆掠中原。”
拓跋秉常點點頭,若是能在境外便能將隱患排除,宋國自然不會因為受到敵人的滋擾而有所損傷,將戰場放在西夏,是宋國權衡之下的最優局面。
若是自己不同意漁州軍過境,選擇獨自抵抗歐洲騎士團的侵略,隻憑西夏二十萬軍隊與回鶻那幫散兵遊勇必定擋不住,屆時西夏同樣會如西州回鶻一般覆滅,還不如胸懷大度一些,與大宋結成同盟,共同面對強敵,至少百戰百勝的戰神唐鈺若是沒有獲勝的把握,應該不會千裡迢迢趕來西夏送死吧。
既然心意已決,拓跋秉常倒顯得豁達起來,他忽的提起筆,大筆一揮,責令西涼府打開城門恭迎漁州軍,與此同時宣化、肅州、瓜州與沙州四座城池更是一路綠燈,無需通傳便直接放行,自己也從興慶府出發擺駕沙州城,再一次禦駕親征。
在得到西夏皇帝的上諭之後,漁州軍一路暢通無阻,所到之處西夏百姓夾道歡迎,倒是令唐鈺初次感覺到民族漸漸融合時的融洽,心中也是一陣感慨,看來自己的堅持終究還是正確的,無論亂世是怎樣一種群雄割據,最終也會慢慢走向融合,而他正在做的,是加速其發生質變,並未偏離歷史的軌跡。
既然這條路是正確的,那他便會在康莊大道上一往無前。
沙州城外,漁州軍與西夏以及回鶻的守軍匯合,蓋婭公主立即召集舊部,有了決策者指揮,殘余的回鶻軍總算不再是內部亂作一團的一盤散沙,而是在蓋婭公主的號召之下重新擰成了一股繩,心中只有收復高昌城為同胞報仇的怒火,再也沒有了各自為政企圖另立山頭的歪心思。
在於從高昌城外趕回的於景小分隊匯合之後,唐鈺也總算獲知了歐洲騎士團的最新消息,他們不惜一切力量建造出十多處大小不一的鐵匠坊,按照於景的監視與估算,敵軍掌心雷的一日產量在兩千枚左右,自歐洲騎士團退守高昌城到如今已是四個月有余,除去前一個月的準備時間,他們如今的武器保有量在二十萬枚,這已然算是一個比較恐怖的數字了。
不過唐鈺卻似乎並不關心敵軍的武器數量,而是在乎他們的動向,似乎感覺到了自己做了無用功,於景略顯尷尬地抓了抓腦袋:“我們接到命令離開高昌時,敵軍並未有拔營東進的跡象,似乎還在為作戰做準備。”
唐鈺聞言只是一聲冷笑:“看來經過汴京一戰,沐辰風的膽子又小了一些,此番若是不做好更加精細的準備,他是不打算出高昌城了。”
剛好自己這邊也需要有一番布置,沐辰風的謹慎也給了自己充足的時間。
於是乎,緊接著的數日,沙州城外塵土飛揚,無數將士揮舞著手中的鐵鍬鐵鏟,在城外的廣闊土地上挖溝掘渠,偌大的地域竟被活生生挖出了一個散射狀的蛛網,所有溝渠以沙州城西門為中心向外散射開去,布滿了城外的數十裡土地。
西夏皇帝站在城頭,見到接近四十萬軍隊整日裡揮動鐵鍬挖溝,心中也不免一陣疑惑,不挖壕溝,自掘出這深不過兩寸寬不過一寸的溝渠又有何用?
“唐鈺那廝究竟在搞什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