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白曜一行人進入嶽州城。
碼頭邊人頭攢動熱鬧異常,到處都是往來如梭的大小船隻,有些因為碼頭容量有限,江面上竟還浮著不少等待靠岸的各式帆船。
雖說嶽州作為長江畔較為繁忙的船隻補給城池,如此盛景卻是極為少見,白曜差人去租賃船隻,得到的回復竟是無船可租。
相家細問之下,這才得知前些日子瀘州地震,朝廷下發的賑災糧食沿水路送往災區,船隊靠在嶽州打尖休整,這才令碼頭變得擁堵不堪。
白曜疑惑:“朝廷運送救災糧,也是動用官船,難道嶽州附近的船隻均被征用了不成?”
“那倒不是。”碼頭邊一座酒樓中的小二將他們引入店中坐下,趁著斟茶遞水的間隙向他們解釋道,“瀘州遭遇地龍翻身,城池倒塌需要重建,得到漁州城全力支持,如今正是瀘州的用人之際,漁州知州辛大人承諾,整個大宋子民,只要是前來支援瀘州重建的,每月月錢一兩,包吃包住,試問尋常時期,哪有月錢一兩的活計?那些閑散的船隻都被嶽州本地人包下前往瀘州打零工了,若非掌櫃的是自家親戚,小的都想去瀘州找活幹了。”
“每人每月一兩銀子,唐鈺可真是好大的手筆啊。”白曜口中喃喃自語,帶著一絲玩味看向了一旁默不作聲的花翎語,“你這位情郎此舉,難道是在收買人心,為奪取大宋政權在做準備嗎?”
花翎語冷眼斜了斜白曜:“唐公子向來淡泊名利,他若要反大宋,只怕早就反了,何至於等到今日。”
白曜一聲冷哼,不再搭理身邊的美人,自身邊摸出一錠足足一兩重的金子拋給小二:“只要能弄到一條船來,剩下的便都是你的。”
有錢好辦事,不過半個時辰,一條能夠載下白曜一行所有人的大船便穩穩停靠在碼頭邊,船老大招呼船夫放下跳板,恭請白曜登船,在碼頭上所有羨豔與嫉妒的目光之中,白曜將花翎語扶上大船,隨著船夫一點竹篙,大船便如遊魚一般滑出了水道,擼槳搖動之下,大船逆流而上,朝著漁州的方向進發。
花翎語立在船頭,隨著漸漸靠近漁州,心中的忐忑便愈發明顯,她當然能夠猜到白曜的最終目的是以自己為餌引出唐鈺,她不希望白曜的計謀得逞,卻也在隱隱期待唐鈺的舉動,她已然做了決定,若是唐鈺有一絲出城營救自己的打算,她便趁著這二人未碰面之前自殺,只要自己一死,白曜便沒了要挾唐鈺的籌碼。
若是唐鈺無動於衷,她便尋找機會逃走,隨後浪跡天涯,將曾經的那一點悸動埋藏於內心最深處,此生再不見唐鈺。
若是逃不出去,那便拉著白曜一起下地獄。在幽冥鬼火的烈焰焚身之中獲得重生。
百感交集的花翎語吹著略微有些刺骨的江風,船艙底層的鬥笠男子在監工的呵斥下費力搖著船槳,一路尾隨而來,如今總算是接近的目的地,他的內心似乎感覺到一陣即將到來的解脫,只要將花翎語救出魔掌,他的任務便算完成。
白曜的貼身護衛有四個,其他都是些衣食起居的服侍人員,戰力幾乎為零,只是僅憑他一人實在沒什麽把握能在那四名護衛手中救走花翎語,否則這沿路之上他早就動手了,不必隱忍到現在。
為今之計,還是需要等到唐鈺出現,分散對方的注意力,自己才有機會下手。等到救出人質,他便算徹底還清了唐鉦曾經放他一馬的人情,再也不是任何人的家奴,從此可以海闊從魚躍,天空任鳥飛了。
水路安全卻緩慢,尤其是逆江而上,經過數日的跋涉,白曜的坐船這才停靠在武定縣的碼頭邊,找一處客棧坐下,白曜揮筆寫下信件,又自花翎語的發髻之上取下一支珠釵連同信件一起交給一名護衛:“即刻送去漁州,只要唐鈺出城,隨時回報。”
隨著護衛領命而去,房間裡恢復了令人坐立不安的寂靜,白曜閉上雙眼,雙手抱胸,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架勢,花翎語心中兩道心思正在做著最後的交戰,她不希望唐鈺涉險,也不希望漁州沒有任何動靜。
天人交戰之中,時間在一點點流逝。
武定距離漁州百十裡路,單人單騎一個來回,只要路上不耽擱,也花不了多少時間,眼看過了正午,太陽漸漸西斜,白曜終於失去了耐心:“看來你在唐鈺心中的分量也不過如此,難道非得捉住他的幾位妻子,他才不會躲在城中做一隻縮頭烏龜?”
花翎語說不上是什麽心情,算不上失望,更不是欣慰,縈繞心頭的只有淡淡的釋然,如此也好,來時孑然一身,去時了無牽掛,她由始至終只是一個寒江狐影罷了。
便在此刻,屋外有人敲門:“公子,唐鈺出城了。”
白曜的眼中閃過一絲計謀得逞的冷笑,轉頭看向花翎語,花翎語的眼神更為複雜,有欣喜,有擔心,更多的是感覺到受人寵愛之後的小女人特有的嬌羞模樣。
一股戾氣沒來由地襲上心頭,令白曜在一瞬間失去了理智。趁著花翎語陶醉其中,他一把抓住對方的右臂,將她從木凳上拽起,花翎語收他的迷藥控制,身子本就無力,被白曜抓了一個踉蹌,身子險些摔倒在地,豈料這嬌柔的一幕看在白曜眼中令他更為瘋狂,一把拎起如鵪鶉一般的花翎語便扔在了床榻之上:“我不相信,若是我睡了你,唐鈺還會對你如此不顧一切。”
“你若動我,唐鈺絕不會放過你。”目睹白曜突如其來的狂態,花翎語早已亂了方寸,她將身子退到床腳,護在胸前的雙手不住顫抖,而口中的威脅卻好似在燃燒的炭火上淋了一盆火油,兩人的糾纏之中,白曜一把扯掉花翎語的衣袖,露出潔白如玉,嫩如藕節的手臂。
上方一顆鮮紅的小痣令瘋癲的白曜短暫失神,喃喃自語之中帶著面容扭曲的嘲笑:“想不到你竟然還未失貞潔。”
看著白曜動作漸止,花翎語總算松了一口氣,只是還未等她有任何動作,披著人皮的禽獸還是撲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