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滾滾，戰騎不斷。

  如果換作是尋常的軍隊，恐怕現在都已經崩潰了。

  畢竟才剛完勝了一場，將敵軍全殲。

  現如今，又來了一波。

  在戰力和體力的雙重消耗下，接下來這一戰估計會很艱難。

  楚河轉過頭，對另一邊的薛義問道：

  “我們還有多少可戰之兵？”

  薛義不知道楚河什麽意思，敵軍都要臨近了，問這個是什麽意思。

  但他還是飛快派出了人手去清點。

  清點的很快，畢竟原本的近萬騎兵，現如今也就數千人了。

  而且其中還有不少是帶著重傷的。

  很快，薛義恭敬上前，匯報道：
  “回稟將軍，我軍已戰損超過七成！”

  這是個很痛心的數字，即便是楚河也是如此。

  按理說，戰損超過了兩成，軍隊便會徹底崩潰。

  這是戰場上的至理名言。

  可在這片戰場上，似乎並不是這樣的。

  方才被全殲的突厥騎兵們，即便被全部消滅，也沒有逃脫。

  而現如今，又來了一批。

  可敵軍的情況並不一樣，因為敵軍的身後有督戰官。

  他們退無可退。

  而楚河他們其實也無退路。

  渭水便阻擋了他們撤退的後路，更何況，要是他們放棄了這裡。

  那麽之前的努力也將白費了。

  “將軍，我們……”

  薛義十分猶豫，可他寧願自己身死，也不願意楚河跟著他們一起戰死。

  因為在他看來，這並非是必須的。

  鎮國大將軍不可受辱，他們這些手下們可以為他去死。

  一旁的楚飛和曹嚴也走了過來，在他身前半跪了下來。

  縱然他們都沒說，可是他們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了這一點。

  夕陽下，楚河的身影被陽光襯托得無比修長高大。

  “你們怎麽選？”突厥可汗在遠處看著這一幕。

  他既期待楚河會逃跑，因為那樣大唐的氣力便會消散。

  連他們最推崇，最為崇拜的人都逃跑了。

  大唐還有什麽資格與他們交戰，數十萬大軍還有什麽士氣可言。

  但同時，他也不希望楚河逃跑，因為楚河要是逃了的話。

  那他又該找誰報仇呢。

  心中的憤恨必然是要發泄的，即便一邊是大義，一邊又是心中的怒火。

  這讓他很糾結。

  於是乎，只能將期盼的眼光看向楚河。

  而在渭水對岸。

  陽光下，李靖也陪同著李世民來到了河畔。

  在涼亭下，他們都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似乎時間都靜止。

  紫煙躲在角落裡，雙眼眼眶紅潤，眼角的淚水流淌下來。

  她滿是期待的看著楚河，希望楚河能夠退下來。

  哪怕他退下來不是大家眼中的大英雄，可她只希望他活著就好。

  李世民歎息了一聲，出聲道：
  “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只有這個辦法。”李靖果斷搖頭，聲音堅決：

  “渭水對岸不能有失，可我們又不能過分刺激了敵軍。”

  “只有依靠著鎮國大將軍吸引注意力，只有如此，才有機會。”

  “此戰必須勝，若是敗，渭水將成為我大唐和突厥之間的邊界。”

  “渭水外便見不是我大唐的國土，成為了外族之地，我們也將成為罪人！”

  聽到他堅定的話，李世民無奈。

  只能將目光看向戰場中的楚河。

  正如突厥可汗希望的那樣，他心中也是如此。

  兩種想法相互糾結著，可誰也不清楚，到底哪一方才是他們希望的。

  可一邊希望鎮國大將軍保持永遠神的狀態。

  一邊又希望他能夠活下來，只有這樣才能繼續創造神話。

  不管如何，哪一種情況他們都能接受。

  卻也都不能接受。

  而在渭水對岸。

  楚河並不太清楚，自己的決定居然有那麽多人關注。

  近百萬大軍，再一次將目光集中到了他楚河一人的身上。

  就在這個萬眾矚目的時候。

  楚河面具下的臉上，突然浮現了幾分笑意。

  他輕笑一聲，對著一眾手下們，撐著膝蓋站起來，手握長槍。

  往突厥騎兵衝鋒前來的方向，大聲道：
  “既然我們擋不住，那就不擋了！”

  薛義等人仰起頭，看著楚河的背影，不明所以。

  楚河站直身軀，沒有絲毫懼意，再次大聲道：
  “你們安敢隨本將戰否？”

  聽到這熟悉無畏的聲音，薛義等人似乎又回到了從前的日子時艱難的時光。

  當時有多艱難，他們是知道的。

  現如今，拋去一切，難不成他們就敗了不成？

  這樣想著，他們紛紛站起來，拱手在他身後，高聲喊道：

  “誓死追隨將軍！”

  楚河平靜道：
  “上馬，再戰！”

  薛義等人紛紛上馬，這種氣氛感染了周圍的將士們。

  即便有重傷在身，也有人強行要求著同袍們將自己扶上馬。

  哪怕不能再戰，也要用自己這一身軀體，為同僚們開出一條路。

  原本氣勢頹然的楚河騎兵又恢復了之前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

  氣勢直衝雲霄。

  震懾遠處衝鋒過來的騎兵們。

  他們眼前的野獸，終於蘇醒了，亮出了他們最後的獠牙。

  突厥大營。

  突厥可汗可不知道，楚河這一次是冒著必死的信念，打算再次衝鋒了。

  不得不說，他心中居然升起了對楚河敬佩。

  可越是如此，他心中對楚河的殺意便越來越明顯。

  “這個人必須死，不然的話，我突厥大軍將永無進犯大唐之日！”

  而在渭水對岸。

  李世民雙眼緊閉，一旁的李靖面色沉重。

  無數將士們沉默了，看著那一支悍不畏死的騎兵們。

  即便是身負重傷，依舊上馬持韁，鮮血順著他們的步伐滴落。

  在夕陽下，顯得無限悲壯。

  人群中，紫煙已經不忍心再看了。

  她捂住嘴，將自己的哭聲強忍回去。

  身旁不斷傳來其他百姓們的聲音。

  “好樣的，鎮國大將軍！”

  “鎮國大將軍，一定要活下來啊！”

  “鎮國大將軍真是我大唐第一戰神，把突厥可汗的頭擰下來！”

  “一定要活著，鎮國大將軍！”

  “為何我唐軍數十萬，卻沒有一人可上前幫忙？”

  “悲哉，乎矣！”

  隨著楚河長槍指向前，衝鋒逐漸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