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紀顏說話含糊不明,幾人的心中就是咯噔一下,就曉得侯爺手段厲害,就不知他要怎麽責罰,一個個縮脖子低頭,再沒有方才的瘋勁,一味裝孫子去了。
見他們這樣,紀顏也就溫和笑笑,道:“怎麽,怕我吃了你們不成?我不過是因著許久沒有活動,筋骨有些發緊,想跟你們過上幾招,又不知手底下有沒有輕重,才問這一句。你們都跟他一樣,能抬五六百斤嗎?”
五六百斤,說得輕巧,一般農戶養的豬都沒有這麽重,就不是隨便來個人就能徒手抬起來的。除了王老二機緣巧合下學過點內功吐納之外,其余幾人都沒有這麽大的力氣,就連忙搖頭,口道“不敢”,嚇得不住後退。
王老二有力氣,可拳腳功夫就差著點兒,一聽紀顏想活動筋骨,也是嚇得滿臉蒼白,就是當年城外校場,他們出盡了高手也沒能敵過紀顏,這會兒靠他們幾個,就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紀顏自然知道他們的念頭,原本也隻想點到為止,只是這幾個家夥實在太不像話,不給他們點教訓他們不長記性,這才有心發威,便故意道:“別怕,上次是兄弟們仁義,沒有圍攻我,今天咱們切磋,我就吃點虧,一個人打你們幾個好了。”
這話就說得有點大,始終是“雙拳難敵四手”,遇上不要臉的打法,一個人抱腰,一個人抱腿,就足夠紀顏吃上一壺。然而他始終是凶威遠播,即便是群毆眾人也有點害怕,才有一個小機靈鬼道:“侯爺神威蓋世,又是尊貴之軀,我們哪敢跟侯爺動手。”
聽這話,紀顏就冷笑一聲,心道“請將不如激將”,這就抬腳原地轉了一圈,在雪地上畫出個只能站一個人的圈子來,道:“你們一起上,只要能逼我出圈,今後的月錢一律翻倍,我在額外許你們不用聽孫德指揮,每年走三趟鏢即可!”
這就有些侮辱人,又有豐厚的的賞賜,才瞬間激起了幾人的血性,叫他們兩眼都變得發紅,就聽王老二道:“侯爺這麽大方,兄弟們再作推辭,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來吧!哥幾個也別叫侯爺看輕了!”
隨著齊齊一聲熱切的怒吼,眾人這就摩拳擦掌朝紀顏走來,一個個面目猙獰,已然被激起了鬥志。
紀顏笑笑,雲淡風輕的看著幾名怒漢,露出一絲奸計得逞的笑容。
五分鍾後,這幾人便以各種姿勢躺在了紀顏周圍,紀顏則定定站在自己畫出的圈裡,一塵不染,輕松非常,圈子裡的雪上甚至沒有腳印,就聽他輕聲道:“幾位這是怕傷了我,不肯出全力麽?別怕,能傷到我,也算你們的本事,之前說好的獎賞依舊有效。”
王老二被打歪了鼻梁骨,這會兒鼻血直冒,捂著鼻子甕聲甕氣道:“侯爺饒命,侯爺饒命啊!我們知道侯爺神功蓋世了,再也不敢胡鬧,再也不敢跟侯爺動手了!”
紀顏微微一笑,溫柔的蹲下身子,看著王老二道:“這是怎麽話說的,不就是打了你一拳麽!去年孫德來我府中切磋,肋骨都被我踢斷過,第二天也就好了,算不得什麽重傷。別像個娘們似的,想想月前,想想自由,快些起來,我這還沒活動開呢!”
孫德是什麽人物,幾人都心中有數,就是他練武成癡,又不肯認輸,別說是斷根肋骨,就是斷手斷腳,也不會輕易放棄。正常人又幾個是像他那樣的,更何況紀顏下手著實是黑得不行,要不是幾人都有些武功底子,這會兒就已經鬧出人命來了。
一面呻吟,一面求饒,之前那小機靈鬼總算是看清了事態,連忙道:“侯爺恕罪,我們實在是不行了!今後誰要再敢在鏢局裡喝酒,再敢在鏢局裡胡鬧,就照著今天的法子教訓,不敢勞侯爺親自動手!”
紀顏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聽他這麽說也就點頭,道:“知道就好!我早就跟你們說過了,拳頭大就是道理!你們要怎麽胡鬧都行,只要先問過我的拳頭!一天天不好好練功,就知道敗壞武道,作賤身子,能有什麽出路?”
這些人原本都是混世魔王,被紀顏收在麾下後倒也收斂了不少,只是這幾天生意冷清,閑得無聊,這才趁著孫德不在,解放了天性,本不是胡鬧一天,而是好幾天了。
翠娘早就聽到了風聲,只是先前紀顏有要事要做,便一直沒有告訴,放任他們逍遙了太久,才叫他們愈發放肆。
對付這種人,拳頭就是最好的道理,紀顏給他們講清楚道理之後,他們也就曉得了厲害,自然會收斂很多,才不致於惹出更大的麻煩來。否則今天喝醉了就要砸自家的門面,明天豈不是要出去燒別人的房子?禍端原本就是要扼殺在搖籃之中的。
眼瞧著眾人得了教訓,紀顏這便點了點頭,道:“罷了,既然曉得厲害,最好牢牢記著!起來罷,自己上些藥去,今後好生練武,總有你們的好日子過!”
眾人連忙起身謝恩,倒也都沒有去上藥,就是紀顏下手雖黑,但很有輕重,打得疼而不傷,緩一緩也就好了,便聽王老二道:“侯爺這是什麽功夫,咱麽之前都沒有見過,真像是神仙手段,哥幾個都近不得侯爺的身哩!”
紀顏聽他吹捧,這就傲然笑道:“此乃我大唐兩位門神親授,安邦定國的功夫!吾輩既不在江湖,武功便是保家衛國用的,只要你們有心,我也不吝傳授,只是學這功夫,得挨不少打哩!”
王老二先聽得熱血沸騰,最後這一句卻嚇得他渾身發冷,這就連連擺手,道:“武功乃身外之物,小人隻想好好活著!求侯爺高抬貴手,這就放過了吧!”
瞧他這副慫樣,眾人都是轟然大笑,紀顏仰頭瞧向碧空,心中默默念道:“秦伯伯,你瞧見了麽,你教我的武功,終究沒有荒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