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拍即合,到了上元節這一天,從門裡望向外面,滿街花燈,燈光如晝,車來車往,人流如梭。
作為家裡的女主人,翠娘拿出新的衣裳讓大家都換上,紀顏有點心疼這些衣服得花多少錢。
不過看到夏洛,馬東沒,阿吉他們展露笑顏的模樣,嘴角微揚也笑了笑,錢可以再賺,但是這些笑容是買不來的。
夏洛穿著一件紅色衣裳給紀先生梳頭,最近的日子過的安逸,原本黃黃的臉蛋也變得圓潤白皙了不少,頭上乾乾淨淨用紅繩扎了兩個圓揪揪,兩個大圓眼睛俏生生的,像是從動畫片裡走出來那種女孩子。
看著銅鏡裡面的紀顏,夏洛悄悄的吐了吐舌頭,自家先生漂亮的不像話,今夜外面姑娘家家說完人又多,怕是又不少姑娘要對自家先生暗自傾心呢,自己可得替女主人把男主人看嚴實了。
想著想著夏洛居然還給紀顏圍上了一條圍巾,紀顏坐在凳子上一頭黑線,聲音悶悶的:“嗯……夏洛,你是想用圍巾把我捂死嗎?”
夏洛不知不覺用圍巾幾乎把紀顏的頭遮了起來,只露出紀顏的兩隻眼睛,心說這樣別的姑娘就看不到自家先生的絕世容顏了吧!紀顏取了圍巾苦笑道:“我不冷,不用帶這個了。”他回頭笑道:“你們都準備好了嗎?”
“好了!”翠娘拉著阿吉從二樓換衣服跑下來,馬東沒也跟著崔護從另外一個房間跑出來。
崔護也是和紀顏一樣,一襲青衫打扮,腰間騷包的戴上了一枚和滇溫潤玉佩,本來他想著問紀顏借顆夜明珠來帶帶,誰知道紀顏堅決不同意說那東西只會給人帶來災禍,如果要顯擺的話,他寧願借給崔護一貫錢掛在腰上。
崔護一臉無奈隻好作罷,又找了一件不錯的紙扇拿在手上,舉手投足只見書生意氣揮斥方遒倒顯風流倜儻。
馬東沒穿著一件綠色上繡銅錢祥瑞等圖案的綢衣,是翠娘過年的時候買的布料,腰間帶著一枚紅木雕刻抱魚童子的吊墜和紅穗,加上馬東沒本身虎頭虎腦的,可愛的有點像地主家的傻兒子。
阿吉卻穿上了一身男裝,翻領窄袖胡服,帶了一定半圓半尖的渾脫帽,腰間掛著幾隻長長短短不一的精致胡笛,嘴上還不知道用什麽動物的鬃毛粘了兩撇大胡子,更顯得眼窩深擴,眼睛漂亮,胸口起伏,更顯腰肢細膩,某處渾圓,像是現代歐美裡電影裡男扮女裝的美女,安吉麗娜朱莉之類的?翠娘說阿吉金發碧眼,個子又高挑怕是惹上麻煩,所以就讓她穿了一身男裝。
阿吉似乎對自己的裝束也很滿意,衝著紀顏擠眉弄眼,差點讓紀顏失身……不對,失神。
在唐朝,女著男裝,也是唐代女子服飾的一大特點,在這裡不會有人說女伴男裝有什麽問題,唐朝對婦女的束縛明顯是小於其他封建王朝的,像漢代儒家就規定:“男女不通衣裳”,而唐朝是個意外,哪怕現在大街上也隨時可見到面白如粉的少年郎,眼睛大大的顧盼之間竟然有嬌女神采,走近了更是有一股脂粉的黯然香氣飄然而來。
這些人倒不是陰陽公子柳月姬一流的背背山愛好者,再看胸口或大或小的起伏,有點經驗的人的就明白了,這多數是大戶人家的香閨小姐,或者是家裡的婢女趁著放夜偷偷從家中跑出來瞧熱鬧了。
再看翠娘,翠娘臉上有著淡淡的紅暈,不知道是害羞還是油燈的亮光,上著淺綠短襦,下著紅色長裙,裙腰提至胸間,以綢帶系扎,一個紀顏送她的玉環環佩墜在肩膀上披帛上,腳上踩著一雙鳳頭絲縷。
尤其是唐代女子的襦裙服是坦領,有圓領,方領,斜領,翠娘這件也就是我們現代說的雞心領,所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翠娘還很有心計的露了一點小溝溝,別說平時看著自己的這個小娘子好像沒什麽身材,這麽細細一打扮,還是挺有貨的!
紀顏暗暗吞了一口口水,翠娘走過來紅著臉小聲問道:“相公,我這樣穿好看嗎?”
紀顏:“好看好看……”說著用翠娘的披帛往胸口遮了遮,小聲笑道:“就是太好看了,怕是出門有賊人看上你怎麽辦?遮一點,不許讓別人看了,只能給我一個人看。”
翠娘聽相公像是說情話一樣在自己耳邊吐息,脖子一直紅到耳根上,羞的恨不得捂臉,但偏偏臉上發燙,好像相公以前從來沒有這樣對自己過,是開竅了嗎?
翠娘點了點頭,把披帛裹緊了一點,鼓起勇氣小聲在紀顏耳邊說道:“相公若是喜歡,晚上我打發夏洛一個人睡,晚上就可以給你細細的瞧。”
說完翠娘就紅著臉,一路小跑拉著夏洛阿吉催促著剩下的人出門遊街去了。
紀顏鼻腔一熱,這小妮子這是赤果果的勾引自己嗎?
不行不行,心裡默念兩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果然有中國夢才是男人窮極一生追逐的最大的理想,紀顏瞬間覺得頭腦中一片清涼,看著幾人熱鬧的背影喊了一聲等等我,然後追了上去。
尉遲寶林沒來,據說他老爹尉遲大傻要在家中大擺宴席,約好友好酒,作為大兒子尉遲寶林也不得不在場。
外面燈明如晝,氣溫也適宜,冬天的尾巴正值不冷不熱的時候,夜風還有點涼,但是並不影響眾人遊街,只見坊間河流之間花燈如晝,無數仕女士子夜遊,車馬塞路,上至王官貴胄,下至販夫走卒,無不外出賞燈。
明明在家吃飽飯,翠娘拉著馬冬沒和阿吉卻饞巴巴看著路邊的糖人,阿吉更是看的口水都流出來了,翠娘氣不打一處來,埋怨小孩子就算了,阿吉也跟著湊熱鬧,雖然嘴上這麽說,但仍然笑嘻嘻的拿出手帕,取了銅板給幾人買了那種亮晶晶的用糖稀做的漂亮糖人。
崔護在長安似乎認識的人頗多,每走一段路就會有熟人,拱手問好。
趁這個間隙,紀顏就帶著翠娘看路邊的雜耍,有胸口碎大石的,拔河的,最奇的是還有兩個肥呼呼的隻穿著兜襠布和裹胸的女婦人,在台上相撲。
翠娘等人少見如此熱鬧的場景,紀顏就帶著他們在靠近台下最近的地方看,鼓掌叫好,其中一個胖夫人被摔倒之後,震得木頭地板都抖了起來,惹的眾人哈哈大笑,那兩個婦人也不惱,衝著台下的人拱了拱手,一些碎銅板就被台下的人扔到了台上,就有小廝拿著銅鑼撿了銅幣。
接著台上上來一個初春天仍然穿著薄薄隱約可透的紗裙的蒙面女子,拿了一柄寒光閃閃的劍來,上台來的時候先是耍了一套劍,險象環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效果,離紀顏他們一行人位置很近,紀顏個子高一點,都能隱隱感覺到那劍的風聲和涼氣從自己頭皮上劃過,不由的後退了兩步,那女子看著紀顏,突然好像在薄薄的面紗後面抱歉似的笑了笑。
紀顏松了口氣,還以為又是派來的殺手呢。
只見那女子幾個漂亮的翻騰身形之後,站在了舞台中間,慢慢舉起了手裡的寶劍,抬起俏麗的下巴,似乎就要把那劍吞入口中。
翠娘夏洛等人一聲驚呼,只有紀顏笑眯眯的解釋道:“不要怕……這不過是把戲而已。”
果然那女子慢慢把劍放入了喉嚨中,還露著雪白的脖頸向四邊的觀眾展示,周圍都是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紀顏心說這麽粗糙的演技也行?不過是那寶劍上有機關罷了,是個空殼劍,劍柄上有機關按鈕,一按劍身就會縮起來回到長長的劍柄裡,不會進到人的肚子裡的。
等紀顏小聲告訴已經嚇得臉色蒼白的翠娘,還有夏洛等人的餓時候,果然看到那女子收了劍也沒事,翠娘這才長長的輸了一口氣,拍了拍小胸脯:“相公你懂得可真多,要不是你說,我怕是都要上去勸她不要做傻事了。”
紀顏笑了笑,台上的紫衣女子深深的看了一眼紀顏,沒等下面的看客打賞,就轉到後台去消失不見了。
離詩會開始還有點時間,這會已經完全入夜了,正是花燈最漂亮的時候,坊間的河流兩岸全是各式各樣的,細細一看,沒有重樣的,展示了勞動人民智慧結晶,有白鷺轉花,黃龍吐水,金雁銀燕,甚至還有一些通過燈裡點亮的蠟燭油燈產生熱氣,會旋轉的花燈,遠遠望去,坊間猶如浮光洞,攢星閣,一時間美不勝收。
看著看著,一不留神,紀顏和翠娘等人就被衝散了,紀顏開始還有點擔心,但是看到隱藏在人群中的武侯,和一直盯著他的那三方人馬,紀顏又松了口氣,翠娘他們的安全不用太過擔心,所有人的目標不過都是他,不會對翠娘他們怎麽樣的。
紀顏這麽一慌張,背後好像踩到了一個人,身後“哎呀”一聲清脆的女聲,紀顏回頭一看,一個同樣穿著襦裙服十五六歲的女孩正衝著自己瞪眼睛:“你這個家夥,出門不帶眼睛嗎!踩著本……踩著我也不知道嗎?”
我眼睛在前面,又不在後面,後面的那叫腚眼。
紀顏看了看她平平的胸口,說了一句:“抱歉,對A,對不起。”然後就湧入人群去尋翠娘他們了。
剩下那個女孩捂著腳氣急敗壞罵紀顏,還說要了他全家的命之類的,紀顏微微一笑,呵呵,你當時你是閻王爺啊,想要誰的命要誰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