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起伏,重巒疊嶂。
左手邊的小一點,右邊邊的大一點。
一個硬一點,似小荷才樓尖尖角;一個軟很多,似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等紀顏徹底清醒左右一看,嚇得連忙縮回手,左邊翠娘,右邊阿吉。
完蛋了,完蛋了。
紀顏現在心裡慌得一批。
自己這麽堅守道德底線,這麽潔身自好,居然還是犯錯誤了?
紀顏做好心理準備,拉開被子斜眼看了一眼,還好,還好,自己的衣服是穿著的。
等等……
但是褲子脫了是怎麽回事?
……
紀顏一摸,還好,還好,秋褲是穿著的。
幸好兩女都還在熟睡,而且都穿著衣服。但要是翠娘現在就醒來了,那還不炸了鍋?自己恐怕有嘴都說不清了。
紀顏拿起褲子輕手輕腳的準備下床,做賊心虛的似的關上了門。
到樓下,把也是宿醉,正抱著尉遲寶林大腿睡覺的崔護喊了起來:“崔兄弟,崔兄弟,醒醒……”
崔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見紀顏心急火燎的嚇了一跳,連忙躲在尉遲寶林身後躺平假裝屍體:“怎麽了?殺手又來了?”
說著就要把尉遲寶林當做肉盾,推出去先送死。
紀顏:“……”
“不是,殺手沒來。等會翠娘醒了,要是問你我昨晚在哪裡睡的,你就說我們三個都是在樓下睡的。”紀顏心虛的說道。
“為什麽?”崔護皺了皺眉頭,抬頭看了一眼二樓屋舍,一副我懂的表情笑道:“難不成,昨晚紀兄偷偷的享受了齊人之福?現在又打算不認帳?”
“齷齪!”紀顏故意生氣一甩衣袖:“你欠我的十貫錢什麽時候還?”
崔護:“……好,等會我按你吩咐的說。”
欠人氣短,吃人嘴短,不過崔護有點不明白,男子漢大丈夫,睡了就是睡了,有什麽好不承認的,偏偏紀顏這麽害怕,一個是自己的娘子,一個是二房,有毛病嗎?
果然兩個人剛泡了壺熱茶,準備醒醒酒,紀顏也正在焦急抖腿的時候,翠娘先是下了樓,先是唇紅齒白衝崔護和紀顏和氣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睡過了,你們餓不餓?我去做飯給你們吃。”
翠娘俏臉還微紅的攏了攏耳邊昨晚因為睡覺凌亂的頭髮,扭著小蠻腰去廚房了。
崔護小聲問道:“紀兄,你可是怕嫂夫人嗎?我看沒什麽不對勁的,是應該認可你娶二房了,不用這麽擔心的。”
紀顏嘴角抽了抽:“呵呵呵……”恐怕你是不了解翠娘。
果然沒等紀顏呵呵完,翠娘就拎著一把閃著寒光的菜刀,俏目帶著殺氣過來,嚇了崔護一哆嗦,但是翠娘臉上還掛著笑,但是笑的很生硬:“對了,剛才我還沒有問你們早飯想吃什麽呢?”
翠娘用刀指了指崔護:“崔公子你想吃什麽啊?想吃羊湯還是餅子?昨晚在哪裡睡得啊?睡的可還好?我相公是不是和你一起睡得啊?……”
“……”紀顏和崔護,想問就直接問,幹嘛繞那麽多圈圈。
崔護看著那閃著寒光的刀尖,左右躲閃,慌的一比,看了紀顏一眼,都說知子莫若父,原來夫妻之間也可以用這句話,知妻莫若夫,怪不得紀顏一大早就把自己搖醒,非要讓他作證。
敢情剛才是去廚房拿刀的啊!崔護現在總算是明白了……
崔護連忙把頭點的像小雞吃米一樣,假裝認真思索:“我和紀兄昨夜把酒言歡,談人生談理想談風花雪夜好不快活,沒想到倦了就和尉遲寶林睡在一起了,地板冰涼,我脖子現在還有疼呢……”
崔護偷偷的看了一眼紀顏,紀顏不慌不忙的點了點頭:“恩,別說,我現在腰背也不舒服,冬天地上太涼了。”
翠娘突然笑顏如花:“好的好的,知道了,你們是想吃雞蛋湯和餅子對不對?我這就去做,正好街坊之前送了一隻老母雞,我看看下蛋了沒有?”
看著翠娘一身輕松的離開了,紀顏和崔護渾身輕松,不約而同的長長的舒了口氣:“噓……”
等到大家醒來,尉遲寶林一看是熱騰騰的雞蛋湯,捂住嘴巴哭喪著臉:“不行,我昨天的雞湯還沒有消化呢,嗝……你們吃你們吃,我先出去吐一會。”
大家夥看著尉遲寶林這個活寶,一陣哄堂大笑,早上的事情也沒有人提起了,紀顏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明天晚上就是除夕了,到了下午,尉遲寶林回家點卯去了,剩下的人接著裝扮木樓。
阿吉也很聰明,和翠娘學會了怎麽剪窗花,雖然剪出來的小狗不像小狗,更像一隻大胖豬,但是翠娘也連連誇獎了她好幾句,阿吉覺得自己雖然語言不通,但是所有人都沒有把她當成外人,心裡很歡喜。
翠娘就一邊教她怎麽剪窗花,一邊教她說一些簡單的漢話,主要是怕,以後又鬧出把紀顏叫成相公的話來。
到了夜晚,坊間開始斷斷續續響起了清脆的爆竹聲。
紀顏好奇沒想到現代才有的炮仗唐代就有,就問崔護這鞭炮是誰發明的?
聽崔護講解了一番,紀顏才明白,原來這會的爆竹和現代的鞭炮區別很大,據說是唐初有個叫李田的人發明的,唐初瘟疫盛行,他就把硝石加入了竹筒裡面,點燃後會發出更大的響聲和更濃烈的煙霧,結果驅散了山嵐脹氣,然後這種竹筒裝的爆竹就開始慢慢被人接受了。
到了過年的時候,都會按照慣例放一些爆竹,意在於驅瘟逐邪,為第二天家中健健康康討個好彩頭,而非後世所說的是為了驅趕一種名叫年獸的怪物。
現實往往沒有傳說那麽浪漫,唐朝初年瘟疫死了很多人,這也算是勞動人民一種智慧的結晶了。
紀顏雙手捅在袖子裡站在門前和崔護聽了一會爆竹的響聲,心裡感慨了一會,看著門外的爆竹只會響,心裡一動,回頭問道:“翠娘,今年咱們家買爆竹了嗎?”
正在教阿吉說漢話的翠娘點了點頭:“當然了,相公現在要放嗎?”
紀顏微微一笑:“你拿幾個過來。”
翠娘拿了幾個爆竹來,紀顏沒著急燃放,而是趴在桌上打開了一個,果然東西就和名字一樣,結構非常簡單,就是中間放了一點點硝石,留著一點點空間,然後用木屑塞瓷堵住兩端開口,從竹筒中間掏好的小孔放出引線,點燃引線之後,硝石在裡面劇烈燃燒,放出大量的熱。
氣體在竹筒裡面狹小的空間,體積膨脹,然後衝破了爆竹,發出響聲。
紀顏想了想後世學過的化學,慌忙跑去打開翠娘用來醃製鹹菜的缸子,看到鹹菜缸口邊沿有白色結晶體,欣喜若狂,用小刀刮下來,全部包在紙裡;看到家裡有銅器生了銅鏽,也讓崔護全部刮下來;還有一些原本用來冶鐵的鐵粉也收好。
紀顏趴在桌上把這些粉末,分別加上一些細碎的木炭顆粒,在原先的爆竹竹筒上加了一些改造,把原先中央的小孔堵住,而是在頂端開了一個小孔,放出引信,然後用木炭和木屑一層層的壓實封口。
崔護在一邊好奇道:“紀兄你這樣有什麽區別呢?”
紀顏笑了笑:“等會點著你就知道了區別了。”
紀顏這麽神神秘秘的一做,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引了起來,都站在門前,夏洛還磕著一把瓜子分給大家,馬東沒站在一邊替紀顏拿著點火用的火折子都有點哆嗦,其實也有心看紀先生的笑話。
在他們眼中,紀顏會講很多很多的故事,也會賺很多的錢,而且還是國公爺大公子尉遲寶林的教書先生,甚至那些高官都帶著笑臉和紀先生說話,好像有求於他,偏偏沒見過紀先生出醜的樣子,所以多少都有點幸災樂禍,萬一爆竹不響了,或者直接裂開煙霧把紀先生的臉熏黑了,那才是不常見的呢!
正在紀顏準備點這東西的時候,不遠處馬車上,外面一個穿著披風的侍衛坐在馬上,衝著馬車裡面的人說道:“稟告太子,前面不遠處就是那書生的小店,據眼線所報,昨天傍晚越王進去時間不短,但是空著兩手出來。”
“哼!青雀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車內傳來李承乾的低喝聲。
外面雖然寒風凜冽,但是寬大的馬車之內溫暖如春,厚實的白色熊皮,甚至還有一個精致的瓏盒型的炭盆,做的精細,那裡面的灰塵一點也飛不出來。
李承乾手拍在馬車內的案幾上,酒杯裡的酒四濺而出,李承乾伸出手,就有一個媚眼如絲的侍女用香帕溫柔的把他擦乾淨手。
李承乾把侍女推開到一邊,從馬車裡出來,侍女就連忙給他披上狐裘,李承乾沒有穿他那件明黃色印著金龍象征太子身份的袍子,而是穿了一件普通的青衫,從車上下來,慢慢踱步走了過去。
這個能在三方勢力夾縫中生存的人,究竟是個怎麽樣的人呢?
他有點好奇,但是李承乾的腳不好,一瘸一拐的走過去,遠遠看到那個燈籠搖曳的小店,似乎店裡的人都站在門口,就看到一個穿著青袍白淨書生模樣的人拿著一個火折子,像是要點面前的爆竹。
偏偏那個書生點之前,還要賣個關子,書生唇紅齒白回頭衝眾人笑笑:“你們都看好了啊!別眨眼!這爆竹經過我改良之後,和以前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