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木門緊鎖,金黃色的陽光透過門窗縫隙照進來,溫暖而明亮。
空氣中浮塵輕舞,鋪滿了乾草的地面上,一身囚衣的諦靈,雙目失神的靠坐在牆角草堆上,望著灰塵在光束中浮沉,眼神呆滯,仿佛失去了焦距。
突然,木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陽光照了進來,露出門外模糊的人影。
諦靈仍在發呆,似乎對外界的一切都沒興趣去關注。
兩個大內禦帶押著地藏出現在門口,在地藏身上隨手一推,地藏步履蹣珊地走了進去。
“咣當!”門被鎖上。
諦靈仍在發呆,好一會兒後,他才慢慢轉動目光,朝新來的人看去,想看看又是哪個倒霉蛋被抓起來了。
他雙眼無神,看了地藏好一會兒,才突然驚醒,猛得挺直身體大叫:“師父!你……”
地藏披頭散發,衣衫襤褸,嘴角和衣服上都布了乾涸的血跡,此時的他兩眼呆滯無神,臉上布滿了皺紋和老人斑,蒼老且虛弱,身上還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怪味兒。
“師父!”諦靈連滾帶爬地搶過去,跪在地藏腳下。
地藏緩緩回過神,同樣失神的看了諦靈好一會兒才認出對方,同樣震驚無比:“你……你是諦靈?”
“是我啊師父,師父您,您怎麽變成這樣了?”諦靈兩眼泛淚,不敢置信的看著地藏。
在他眼中,地藏有兩個。
一個慈眉善目,對自己關愛有加。
另一個卻是嚴厲冷酷,但對自己卻信任無比。
可眼前這個蒼老且虛弱的老人他卻從未見過。
“師父,你怎麽變成這樣?是誰害你?”諦靈抹了把眼淚,神色憤怒。
“徒兒!”地藏虛弱的搖晃了一下。
諦靈一驚,連忙起身將地藏扶著,讓他靠坐在牆邊。
地藏看著諦靈,伸手握住諦靈一隻手,臉上露出苦笑,輕輕拍了拍諦靈手背,歎息一聲:“為師中了他們的計呀,真是……可恨!咳咳……”
諦靈臉色一變:“師父,您,您的武功?”
地藏輕輕搖頭,慢慢放松身體:“不說這個了,到是你,究竟出什麽事了?”
諦靈神色憤恨,也咬牙切齒:“都是那個包拯……”
時間回到兩天前。
早上,眾人齊聚花廳。
隱光站在上首處,看著眾人朗聲道:“幸虧諦靈道長,我們如今已經可以確定,蕭老先生臨終前的發現,就是老君山!老君山距此二百多裡,我們現在就得出發。只是,天子和太后要巡狩西京,就快到了,得有人留下迎駕,也好向天子、太后說明我們這邊的情況。”
眾人都看向太歲,太歲一愣,緊接著恍然,連忙擺手。
“別別別,大家別看我啊,反正我是一定要去老君山的,折騰了這麽久,終於要見亮了,我可不想錯過找到《推背圖》機會。”
隱光勸道:“天子和太后西狩,分明是不放心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反正我不留下。”不等他說完,太歲馬上開口反駁,緊接著看了看眾人,目光停在包拯身上。
“要我看,包拯留下吧。”
“我?”包拯一愣。
太歲笑了笑:“對,你留下最合適。咱們去老君山要騎馬趕路,弄不好還要跟人打一架,你不會武功,跟去難免麻煩。”
眾人一聽,倒也有些道理,都點頭認可。
見眾人認可自己的點子,太歲有些得意,又說道:“再一個嘛,咱們這些人裡,就你是正經當官兒的,我們才是負責拿賊的,你不迎駕誰迎駕?”
這才是你的真實目地吧?
包拯苦笑著點了點頭:“好吧,那我留下。”
見他們有了決定,隱光一伸手,指向展昭:“那麽,展昭也留下,陪你留守大宅,文曲、太歲和瑤光,還有諦靈道長,我們一起去老君山!”
說完,隱光一揮手:“出發!”
眾人出了門,一路騎馬疾行,在郊外一處河邊大家停下。
“大家停下休息一會兒。”隱光翻身下馬。
眾人一個個隨之停下,把馬牽到河邊飲水。
一路趕來,一個多時辰過去,人還好說,但馬確實是疲了,諦靈也沒多想,與眾人一樣,牽馬到河邊飲不。
等飲過馬後,諦靈牽著馬韁繩轉身要走,可一轉身,他突然呆住。在他對面竟然出現了另一個諦靈,兩人衣著、相貌全都一模一樣。
諦靈指著對方,吃驚地:“你……你怎麽?”
“你……你怎麽?”對面人與他同樣表情,同樣動作,甚至連聲音都一模一樣,就好像在鏡子似的,也是一臉吃驚的伸手指著他。
諦靈一陣恍惚,這時,太歲和瑤光突然閃到他身後,出手如電,同時點中了他後背兩處穴道,然後一左一右伸手扶住了他。
諦靈渾身僵硬,口不能言,只能驚駭地看著他們。
忽然,一陣馬蹄聲坐來時方向傳來,很快包拯和展昭騎馬趕到,身後還跟著兩個勁裝騎士。
二人下馬上前,包拯看看被太歲和瑤光製住的諦靈,走到另一個諦靈面前拱手行禮,微笑道:“隱光前輩!”
諦靈模樣的隱光向他微微一笑:“我扮諦靈,你就要扮我了。”
“有勞前輩!”包拯一笑,從展昭手裡接過一個小包袱,上前遞給諦靈模樣的隱光。
隱光打開包袱,從中拿出一張人皮面具,打量了一下,貼向包拯的臉。
很快,包拯變成了隱光的模樣,有些好奇的接過展昭遞來的鏡子,衝著鏡子輕輕摸挲臉頰。
而另一頭,被太歲和瑤光挾著的諦靈一副見鬼的表情看著他們,心已經落到了谷底。
瑤光看看被自己挾著的諦靈,突然笑吟吟的問道:“不明白自己的破綻在哪吧?”
“其實我們也不太明白!”太歲也看了諦靈,嬉笑道:“不過,有明察秋毫的包黑子在,你就無所遁形了。”
聽他們說到自己,已經搶成了隱光模樣的包拯看了眼諦靈,微微一笑:“道長雖然表演的很盡力,但說實話,漏洞太多了,其實早在京城時我就已經懷疑你了,這次我追來洛陽,就是怕你搗鬼。”
諦靈神色不解,但苦於無法開口相問,只能以眼神示意。
展昭從一旁走到包拯身邊,看著諦靈冷笑:“道長應該發現了吧?自從到了洛陽,我從來都不出去,每天不是呆在房頂上,就是坐在涼亭裡,你真以為我是為了排解鬱悶?錯,我是為了盯著你。”
包拯歎了口氣:“只可惜千防萬防,還是出了紕漏,害得蕭老先生枉送性命。”
諦靈仍然神色疑惑,但無法出聲,只能用鼻子發出吭吭的聲音,眼神朝太歲望去,露出哀求之色。
“想說話?”太歲一看就明白過來,不由一樂,轉頭看向扮作諦靈的隱光。
“讓他說。”隱光微微點頭,眼中露出冷色:“讓他死個明白也好。”
對於這個師伯,太歲從見到他起就不喜歡,自然不會有什麽不忍的念頭,當下一笑,伸手在諦靈脖頸處按了兩下,解開他的啞穴。
“咳咳……”
一解開穴道,諦靈馬上連連咳嗽了一陣,這才咬牙切齒看向包拯:“你們……究竟是怎麽識破我的?”
包拯淡笑道:“內中緣由,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