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目光一轉,走上前蹲在了嚴世維身邊:“楊大岐不是自盡,而是他殺!”
嚴世維一呆:“他殺?不是自盡?”
包拯點頭:“不是!所以,你不必負疚,我們來,是想查清楚,你所告舉的楊大岐貪汙一事,是否屬實?”
嚴世維精神一振:“當然屬實!玉清應昭宮原本計劃十五年內修建完成,耗資超過三萬萬貫,但最終卻只花了七年完成,耗費五萬萬貫,朝中眾臣和陛下都以為多花了錢,所以營建的快了,但我卻知道,並非如此!泰山封禪700萬貫,同樣遠高於預估支出,旁人看不出就裡,我在度支司幹了一輩子,如何看不出其中有鬼……”
包拯展昭,太歲瑤光等人臉上都露出震驚神色。
太歲急忙走上前去,也蹲在嚴世維身邊:“嚴孔目,我們信你,那你能不能幫我們找出楊大歧造假的帳目?”
“當然可以,我……”楊大岐脫口而出,可緊接聲音一頓,突然遲疑起來,沉默片刻,突然抓起酒壇子,大口地灌酒不語。
太歲和包拯互相看了一眼,一臉詫異。
嚴世維灌了幾口酒,把酒壇子重重地一頓,沮喪地搖搖頭,道:“你們走吧,我嚴世維現在是褲襠裡沾黃泥,不是屎也是屎了。不想陷得更深。”
瑤光有些著急,上前強調道:“嚴孔目……”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嚴世維冷笑一聲打斷,睨著他們:“人死為大啊!楊大岐死了,所有的人都認為是我逼死了他。如果我再幫著你們查他,給他死後再定個罪名,別人會怎麽看我?我嚴世維在度支司衙門還能有立足之地?走吧,走吧,不要煩我……”
包拯還想相勸,嚴世維已經捧起酒壇子喝起來。
四人面面相覷,無奈之下隻好暫時出了庫房。
一出門,瑤光就生氣的說道:“這個嚴世維也太不像話了!向朝廷告舉的人是他,現在不肯配合朝廷調查楊大岐的人依舊是他,真是氣死人了!”
包拯感慨地道:“人言可畏啊,嚴世維受人詬病,遭人排擠,也難怪他顧慮重重……”
展昭有些激動地對包拯說話:“包大人,你跟嚴世維可不一樣。你是做人過於方正,容不得蠅營狗苟之人,見不得屍位素餐之事。”
包拯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太歲和瑤光有些訝異地互相看了一眼,聽出展昭話裡意思,好像這位黑炭頭也受同僚排擠?
不過看包拯模樣不想多說,太歲也沒多問,轉開話題,問道:“包評事,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包拯淡淡地道:“雖然還未查到楊大岐被殺的嫌疑人,但至少可以確定,他的死很可能跟他貪汙一事有關。我打算先回大理寺,整理一下相關資料。”
說罷,他抬頭看了看天色,朝太歲一拱手:“就此別過。”
說完,他直接帶著展昭離開,把太歲和瑤光晾在原地。
二人對視一眼,臉色都有些發黑。
瑤光更是氣道:“這個包黑子,總像別人欠了他幾吊錢似的。聽他身邊隨從方才所言,他在大理寺人緣不好?活該!”
太歲搖搖頭:“算了,文武殊途,他是文官,本來就看不上我們北鬥司這些武人……”
說到這裡,太歲露出了本色,一臉的不服氣,撇嘴輕哼一聲道:“我就不信了,沒了張屠戶,還能吃帶毛豬!咱們就獨自把這個案子辦了,叫他瞧瞧咱們北鬥司的厲害!”
瑤光恨恨的一點頭,也哼了一聲:“走了,咱們回北鬥司!”
展昭和包拯走在路上,展昭欲言又止,包拯忽然張口:“你有什麽想問的就直說吧。”
展昭一聽,馬上好奇地問道:“嚴世維不肯幫忙,大人就棄之不理了,這可不是大人你一向的做法。”
包拯笑了笑,沒有說話。
“大人覺得嚴世維有可能是凶手嗎?”
包拯反問:“你覺得呢?”
展昭搖頭:“我看不像。”
包拯點了點頭:“不錯!嚴世維雖與楊大岐有怨,卻沒理由殺人。尤其是,他正到處告楊大岐的黑狀,這時更不可能引火上身。”
展昭疑惑:“那麽大人覺得楊夫人有多大嫌疑?”
包拯有些意外,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意:“哦?你也看出來了?”
展昭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這個……跟大人一起辦案久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嘛……”
說到這裡,他臉色一正道:“楊夫人在說話時表情很不自然,似乎有很深的隱情。”
包拯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是的。不過,隱情未必就一定與殺人有關。一切有疑點的,我們都要查,排除不相關的,那麽離真相也就不遠了。你和楊府下人,包括買菜廚子等人都接觸一下,看看能了解到些什麽。”
展昭:“是!”
包拯想了想,眼中若有所思:“其實在見過嚴世維之後,我倒覺得,有一個人嫌疑更大!”
展昭好奇的問道:“誰?”
包拯沒有說話,只是停下了腳步,站在路邊望向一座高大的府邸。
展昭順著他目光看去,見該府邸的門口牌匾上寫著大大的丁府二字。
展昭一怔,臉上浮現出驚訝的表情:“丁府……丁謂?當朝宰相!你……懷疑他?”
包拯背著手站在那裡,看著丁謂的府邸,自言自語:“修建玉清宮,泰山封禪,兩件事都是丁謂負責,如果說楊大岐是靠著這幾件事情一次次升遷,那麽丁謂則是靠了這幾件事情獲得了越來越深的聖眷……相比之下,他才是最大的贏家。”
展昭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好一會兒才緩過神兒,見包拯站在那裡眼中若有所思,也不打擾。
過了一陣,包拯回過神來,吩咐展昭道:“我們回去!”
說罷,他包拯轉身往回走,展昭看著他的背影茫然道:“大人,回哪裡?”
包拯頭也不回地:“回度支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