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連欣作為平倭軍的代表,也在三月三這天參加蘇杭的迎春文會。早上找到楊繼業的住宿寨子,顯然是特意過來的。與於連欣一起的,是蘇杭知府的另一大佬劉瀟傑。
作為蘇杭的同知,位高權重。親自到寨子來邀約楊繼業,接他去參加迎春文會,那是很高的禮遇。
楊繼業見這兩位到來,急忙上前行禮,告罪不已。劉瀟傑笑呵呵地說,“楊詠石雖然到蘇杭一段時間,蘇杭受到楊詠石的恩德太多,我們作為蘇杭人,盡一點心意,也是存感謝之意。”
“同知大人,小生到蘇杭來,得到大人諸多照護,也自知府大人、同知大人、於參讚諸君獲取教導,小生縱是愚鈍,亦所得良多。小生感激不盡。”楊繼業自然要表達自己的心意,對於善意,楊繼業總會有更好的回饋。
到蘇杭來,確實三四個月而已,但給蘇杭帶來的改變,很多事情不能對外傳開,可劉瀟傑、於連欣這些核心成員是明白的。
蠻族軍兩戰全殲倭寇總計五六千人,這是功績之意,而穩定蘇杭局面,令得蘇杭民眾更好存活,那是活人無數的真正大功德。
開粥場、吸納流民做事,解決他們生路,都是以自己的財物來施恩於蘇杭。劉瀟傑這些人即使不直接受恩,但間接說來,都承受了楊繼業的恩德的。
蘇杭是富庶之地,即使被倭寇禍亂,杭城周邊和文人書生,沒多少人被搶掠。這些人得到風聲,先就逃進杭城或縣城等,躲避起來。
過年後,因為見湖鎮倭寇被殲滅,杭城這邊甚至紹府都平安起來。這也讓今年的迎春文會有些人氣,多少帶著歡慶之意。
迎春文會不敢安排在錢塘江口,擔心倭寇突然襲來。而是安排在距離杭城幾裡外的錢塘江邊,處於上遊,有江島。江島林蔭繁茂,如今正值綠芽初綻放,春意漸起。江邊柳樹叢蔭,隨著柳枝垂懸,那些白綠的嫩葉兒纏住枝條,在春風裡扭動,如同少女的舞姿。
楊繼業與劉瀟傑、於連欣等同坐一車,一路所言,根本就不涉及到春遊和文會。楊繼業帶了巫素貞,巫素貞與另一個女孩,是流民中的孤女,被收留在巫素貞身畔為伴。
這時候,她們在另一車上,楊繼業和巫素貞之間的關系,劉瀟傑等人也知道。迎春文會,本來就是少年少女們聚集之地,巫素貞顏值高,也大方。在垣武城和蘇杭這邊,都跟著楊繼業身邊,又處理著事情,如今,完全看不出她是蠻族女孩了。
像今天這樣的情況,楊繼業隻帶著楊猛和巫豹走,樹崗和隊員們則在外圍,分布比較散,遠遠警惕著。
只要不是大股倭寇來襲,有楊猛和巫豹在,少數的人要襲擊楊繼業,也不可能得逞。楊繼業和巫素貞的武力值,至少也達到高手的級別,自保能力是比較強的。
到如今,以楊繼業為核的集團,已經初步擴張。直接調動的力量,已經有幾萬人:蠻族軍和輔兵有萬人之眾;榮盛鏢局也擴展到幾千人;粥場為中心點的團隊,已經有一萬多,還是分走了一部分到沱田坳去。
此外,留在垣武城的力量,留在荊蠻楚地的蠻族力量,留在鷹巢山的力量。也因此,巫豹、巫虎等人對與楊繼業的安全防護,一直在提高,因為這個團隊也只有在楊繼業的掌控下,才能夠運轉下去。
一連好幾車到文會現場,這裡已經為杭城府衙這著人整理過,也稍微做一些防范和守衛。
不少書生、文士早早過來,這一年來,文人們也是壓抑得壞了。能夠透口氣,哪怕蘇杭的倭寇禍亂還在,總要讓人松一口氣,換一回心境。
蘇杭的文士之間,自然互相熟悉,難得見面。相見後也是喜氣洋洋,之後不免罵一回倭寇。倭寇罵不著,就有人開始抱怨平倭軍、抱怨蘇杭駐軍的無能。
這個話題衝擊到文士書生們心坎上,七嘴八舌的,大批特批文朝武人沒用。罵到爽處,對武人簡直是千夫所指。
有人便提議,說等文會結束,大家一起到平倭軍去,聲討一番。平倭軍到蘇杭幾個月了,簡直沒什麽戰功。年前在紹府見湖鎮還大敗虧輸一次,簡直丟盡文朝大國的臉面,後來雖然小勝一次,將見湖鎮的倭寇給殲滅了,但到底是不是真的滅掉倭寇,誰也沒見到事情。
這樣的議論一起,就聚攏不少書生圍聚,群情激動,都說去平倭軍中軍訴請,他們一力支持,盡一份責任。
張靖海二十七歲,國字臉,這種臉型的人,通常是理智而威嚴性格。不論是對自己還是身邊的人,都是如此。在對待平倭軍和文朝武人、軍兵的問題上,他聽到幾乎所有的士子、文人都在罵,還越來越罵得透骨,便表現出很不屑。
張靖海在去年秋試本來準備考舉子的,對他而言,也是準備充分,在蘇杭這邊,張靖海的文名很不錯。原本是考取舉人功名後,春闈則力爭過會試,取進士。
但因為倭寇亂蘇杭,使得去年的秋試停考,便耽誤了機會。勢必要等三年後,才能參加秋試。
蘇杭這邊的文人士子,耽誤秋試的有幾千人,這些人對倭寇痛恨,隨後對駐軍不能抵禦倭寇的侵襲而痛罵軍兵無能。
與張靖海其名的蘇文強、文中興也是秀才功名,同樣因為倭寇之亂耽誤了科考。這時候,蘇文強站在稍高地,如同演講一般地猛罵,見稍遠處的張靖海一臉嫌棄樣子,也是不爽,當即說,“靖海兄,看你那神情,是以為我們所有文人都罵錯了?”
“那是當然。”張靖海平時本來就與蘇文強不和,對蘇文強嘩眾取寵的做法很不屑,“蘇杭被倭寇禍亂,軍兵剿滅倭寇不力,抵禦外敵力弱。這固然是事實,但深究起來,禍根在哪裡?是文人們一代不如一代,到蘇杭這裡,還有幾個文人是真儒家?”
“靖海兄這話,我聽了就不爽……”蘇文強微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