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後金這次破關的時間不會太差,但在北地劫掠,多少人家家破人亡。不少村鎮、甚至縣城都被攻破,自然是流民千萬之眾。而夏季炎熱,瘟疫也極容易引發,這種時候逃離村寨,死亡率會非同尋常,高得嚇人。
目前,後金破邊才開始,北地的亂象還沒有完全擴散。文朝這邊該如何調配,朱子善作為左丞相是至關重要的。
不過,朱子善對於北地的態度,都是先劃定一個圈子。只要後金的鐵騎不超過這個圈子,基本是他能夠容忍的。所以,這五年來,北地幾乎是隔年就會被後金洗禮一番。
潼關之外,幽州境內等地,甚至從幽州往東到大海,都是朱子善經營的圈子范圍。他的意思就是將後金的軍兵擋在圈子之外,不讓對方突破進來,如此,損失那些人換取京都和華南、江南、中原等地的安全。
後世的明朝,為什麽將京都從南京遷居北京?實際上就是為了強化山海關等重要關隘的守護,所謂天子守國門。京師不遠,守關軍兵也會用心,再說,天子就在北京,也算親臨前線,全國的物資、人力,自然會匯聚於此,更得力地守住邊關。
北地糜爛起來,對於朱子善所謂的圈子外,暫時不受到多大的影響。文昭帝對朱子善的策略也是知道的,舍卒保車,也是無奈之舉。
朝堂接到邊關的十萬火急傳訊,當即進皇宮研討對策。文人談軍事,自然是一套套理論,仁義道德等,但落到具體問題,引經據典後還是無法解決。
接連三天,在左丞相府主導下,各部門也在討論如何應對後金入關的問題。這是國仇家恨,但文朝軍兵弱,連守禦關隘都難以做到,又如何改變這局面?
如此,討論之後,有些人居然說出,後金軍兵入關,不會有多久。文朝只要靜等時機,然後就可趕走對方。
文昭帝聽到這個說辭,極為震怒,將那官員在朝堂上劈頭蓋臉地罵一番,然後將這官員貶到幽州,責令及時赴任,預期不到,殺。
文昭帝發火了,使得朝堂官員對待後金入關的問題也感到更大壓力,但誰也找不到解決問題的途徑。朱子善沒轍了,列出三條措施,稟報文昭帝。
第一條陳策:是調集三十萬大軍前往北地,分三路迎擊後金軍兵。這一條肯定要落實,但根據以往的經驗,等三十萬大軍聚集成軍,開往幽燕,估計後金的兵馬已經退回關外;
第二條陳策:以潼關為基礎,令各府、州和郡縣出錢、出糧、出人,堅守城廓,確保城在人在,城破人亡,不得讓韃子突破防線;
第三條陳策:將北地流民按照規定的路徑,引入內地,做臨時安居點。撥糧開倉,讓這些人有一條活路。
當然,這些策略能夠做到哪一步,能不能落實到位,朱子善自然不會太在意。在他看來,兩個月是後金最大的極限。文朝這邊只要聽過這兩個月,迎來的將是順利追擊,凱歌震耳。
再說,每一次後金破邊後,基本上都是這個流程。今年後金軍兵不知為何,將破邊時間提前了,使得文朝這邊措手不及。
遞交了三條陳策後,朱子善很快得到皇上的召見。在宮廷裡,文昭帝聽取了朱子善的陳策解說,具體安排哪些人去落實,責權如何劃分,時限上如何核查等等。
兵部負責調集軍馬,自然有其體系,不過,文朝各地軍兵本身就不多,要聚齊三十萬軍馬,時間上不是一二十天就可行的,至少要兩個月。然後,這些軍兵匯聚起來,路途也需要時間。
北地遭到後金騎兵肆意衝殺,他們前突的速度,幾乎比各地傳訊的速度都還要快一些,使得很多村寨毫不知情之下,被後金軍兵破襲,殺人、搶掠,一片淒慘。
對於京都的高管大員們而言,只要對勢態的處理有了決策,他們便完成了使命,即使不能解決北地之亂、災禍,誰也不能怪罪到他們身上。
太子府這邊已經恢復一兩個月了,雖說整套的運轉成員沒有配設完畢,文昭帝對太子府的恢復與建設,並不太在意。
太子劉靜原本不想參與朝堂的事務,但在討論如何應對後金破邊軍務會上,文昭帝叫人將劉靜叫到宮中,或許是讓劉靜有機會見識一下處理邊關的工作。
劉靜聽力朱子善陳策,心裡不滿。只要是明白人,都知道後金在破邊後,不可能在關內過久停留。只要搶掠過後,破爛之地,與後金的那些軍兵有何益處?他們自己不會留下來經營、佔據這些土地。
後金雖然不像某些在那樣,完全是遊牧生活,也有農耕、手工等,但依舊是以遊牧為主。境內的農耕者,其實就是當初從內地掠奪的人口,到那邊為奴後,逐漸分化出來的最底層的存在,也是漢人或漢人後裔。
所以,每一年後金軍馬破邊,都是到關內進行搶掠一番,搶掠足夠了,便撤回關外,反正文朝的軍兵也不敢追擊他們。能夠等到後金撤離,在後面吃灰就是很大戰功了。
對朝堂上的人們而言,這些都是慣例,劉靜這個太子也明白,這些事情雖然讓人很受傷,但那又如何?沒有實力、武力作為後盾,就只能固守在關隘。
劉靜受過幾年極度之苦痛,更體會到北地流民的悲慘,心裡不忍。等朱子善陳述之後,其他人也附和或讚歎後,說,“朱丞相,本王循問問丞相,不知可否。”
“太子請說。”朱子善也知道,太子劉靜對他的印象自然不會好,可在皇上面前,他卻必須表現出必要的姿態。
“丞相言,即刻傳令各地聚軍三十萬眾,迎擊韃子。確實是穩妥之策,就不知聚軍三十萬眾需多少時日?一個月、兩月還是多久?兵部那邊有沒有一個具體的時限?”劉靜說,沒等朱子善回應,又繼續說,“韃子入邊,各處肆掠燒殺搶掠,民眾家破人亡,苦不堪言。這些民眾期盼王師,度日如年啊。
再者,韃子每年破邊入侵,往往是搶掠一番,長則四五個月,短則兩三個月就返回關外。我們這邊的王師……”
朱子善聽太子劉靜所說,心裡也在叫苦。文朝的軍兵,誰不知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