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爸知道么兒今天返回京都，可是在不能脫身，無法及時回家相見。

  對於家裡的事情，楊盛文還是比較看重的，只是，平時在這些方面不說出來。在右丞相的職位上，本身就事務繁多，使得他確實沒什麽精力與子女們細說，耐性也就缺少了。

  這樣的嚴父形象是華族各家雷同的家庭標配，楊家的子女，一個個都老實過頭，本分過頭。老大性格本來要好一些，可卻在北地戰死，這也是楊盛文對魔教仇恨深刻的因素之一。

  老二楊忠良性子軟弱，做事能力普通，沒有開拓精神。老么小時候完全是一個書呆子，當時覺得這樣也好，做一個學霸，科考耀眼，對於一家以後，或許因為他們的平庸，哪怕自己死後，朝廷可能不會罪加於他們，反而能夠讓楊家延續下去。

  但兩年前那一次突然情況，這個老么的性子卻完全變了，要不是自己兒子，楊盛文都覺得不可思議。可當時，楊盛文看了兒子那言志詩：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

  能夠想通這一點，說明那次受傷後，他確實是悟通透了。這個年齡能夠悟通，之前苦讀還是很有效果的。如此的么兒，楊盛文也不想壓製他，不想讓么兒與自己走同一條路。

  這也是楊盛文到荊蠻楚地後，悟出來的東西，他做了這樣的選擇。

  目前看來，這個么兒比自己所想，可能要更加不可思議。那次在小山村外與魔教千人精銳廝殺，那些人不過五六十之眾，卻將千人的魔教精銳斬殺一空。這是怎麽操練而得？

  這樣的精銳，如果能夠在北地組建成新軍，能不能直面韃子？北地遊牧族與內地之間的廝殺，從古以來，哪一朝都沒有缺。大秦之前，不過是秦軍強悍，才壓住匈奴。等到漢朝，一開始漢朝唯有用女子和親，來安撫匈奴。等漢武帝時期，窮兵黷武，才徹底擊垮匈奴。

  可後來，北方遊牧族依舊在，不過是更迭了朝代而已。

  到了前朝南宋，西遼、西夏、吐蕃、金、乞顏、克烈、乃蠻等部；如今北地有後金、韃靼、瓦刺等近在邊關外，而蒙匈族如同巨大的山峰壓在文朝邊境，隨時都可能壓下來，讓文朝四分五裂。

  如今的文朝，能夠撐得住多久？楊盛文作為右相，心裡的擔憂無處訴說。么兒身邊有這樣一群人，倒是可在亂世護住楊家的人。

  韓立仁在北地，也見到過么兒身邊的精銳，才會給太子殿下提出組建新軍。但新軍的戰力如何，誰敢擔保？超強的精銳背後，必然有人們所不知的事。

  見到么兒，倒是可討論討論，這些精銳強者，到底是如何操練而成。

  這些時日來，一直在討論經營北地的事，卻一直都沒有可行的策略。太子殿下和朝堂各方，也都明白北地對於文朝的重要性，都想將北地經營起來。然而，一提到具體施行，就沒有任何可行的建言。

  經營北地，是太子殿下在主導，右丞相府這邊自然會幫卻不會越過太子府去做這些事。

  從太子府出來，天已經晚了。韓立仁與楊盛文同行一段路，兩人說道楊繼業返回京都的事，也不深說。楊盛文表示，過一天，讓楊繼業到韓家省親。

  進家門，楊繼業等人在等著。楊繼業很主動，恭恭敬敬地問好，然後是韓玉芝等人也逐一問好。等忙完這些，將韓玉芝等女子打發回房間，楊繼業才跟著楊爸去書房。

  這一次的談話自然重要，對楊繼業而言，以後在京都要做什麽，姿態如何，也都會先確定下來。

  喝著茶，楊媽進書房來看了看父子倆，多少有些擔心老爺會整治么兒。之前雖說嚴厲地告誡過楊繼業，但心中對么兒還是有更多寵愛。

  等楊媽離開，楊繼業說，“父親，今天聽韓二哥說，太子府那邊準備經營北地，還沒有進展嗎。”

  楊爸沒有說話，而是在沉思。似乎他不想提到這個話題，過一陣，楊爸說，“繼業，之前我回京都的路上，在小山村遭遇魔教千人精銳，這個事情你知道了吧。”

  楊繼業沒想到老爸會第一說起這個事情，便微笑著點頭，說，“父親，他們跟我說過了，已經沒事。”

  “他們六十人對戰魔教千人精銳，戰損如何？傷亡的都給了撫恤嗎，傷者都複原了嗎？”楊爸說。

  “父親，那次廝殺比較激烈，好在沒有戰損。受傷二十多人，主要是追擊敵人時，體能消耗多了些，使得他們在拚殺中動作不到位，造成戰鬥受傷。到如今，都傷好了。父親，放心吧，他們都沒事。我暫時也沒見到他們，等見到了，會感謝他們的。”

  “沒戰損真是太好了，那天沒有他們出戰，我們在小村受到攻擊，肯定會有很大損失。”楊爸說，“繼業，護送我來京都的王府軍和蠻族軍，實際戰力不算高吧。”

  “也是精銳。”楊繼業說，雖不知老爸問這個是什麽意思，但還是做說明。“那五百人與千人的魔教精銳拚殺，不會輸，但戰損會不少。父親你回京都，如果在路上護送人員戰損多了，到京都來又如何震懾那些別有用心的人？魔教千人精銳，也不好湊足。我們的人查找線索，卻毫無所得。可見這些人用心很深，早有謀劃。”

  “那些人不用費心，他們做不成什麽事的。”楊爸也不在意，這些敵人可能藏在什麽地方，他心裡也有數，不想討論這個事情。“繼業，六十人對千人精銳，基本沒有戰損，這些軍兵是怎麽操練而得？”

  “父親，你右丞相府又不管兵部。何況，文朝的兵……”楊繼業本不想說，但楊爸提到這個事，他也不好直接回絕。

  “太子府推動經營北地，只有將這個事情做起來，太子府才有更好的感召力。北地的核心在於抵住韃子入侵，保障北地安全。不然，如何經營？邊軍不可重用，你嶽父提出一個建議，在北地編練新軍，用北地之稅收養軍……新軍如何編練，才有扛住韃子的戰力？
  北地多平原，草地，韃子精騎縱橫無敵，唯有長槍兵方陣才可製敵。但這樣的一味防禦，很難將韃子壓下去，更不用說蒙匈族的精銳鐵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