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
薛輝騎馬到薛府的門口,便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門口的丫鬟見狀,嚇了一跳,急忙扶著薛輝到了正堂內。
薛輝坐在椅子上,大口喘著氣,臉上露出從所未有的驚恐之色,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他從未離死亡這麽近過!
如果沒有樓下的那匹馬,他今天就會被欽差護衛隊,亂刀砍死在醉仙閣。
他怕了!他真的怕了!
與虎謀皮,果然會玩火自焚。
一位中年男子來到正堂,看著狼狽的薛輝,低聲道:“老爺,您這是怎麽了?”
此人乃是薛輝的心腹——鷹爪。
薛輝看著鷹爪,咬牙切齒地喊道:“我被算計了,被欽差護衛隊算計了!”
聽到這裡,鷹爪面露駭然之色。
欽差護衛隊居然對自家的老爺下手了,真是太荒謬了!
“老爺,您不是和欽差護衛隊的關系很好嗎?他們怎麽會對您動手呢?”鷹爪面露擔憂之色,緩緩開口說道:“這件事,我們還需要冷靜一下。”
鷹爪是薛輝的心腹,自然要為薛輝考慮。與春公公作對,無異於找死啊!
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家老爺犯糊塗啊!
可是,現在的薛輝,什麽話都聽不進去,一心隻想報仇。
他寒心啊!
自己跟個狗一樣,去維護國舅爺。去幫國舅爺,甚至不惜得罪吳霸,去討好國舅爺。
換來的卻是什麽?
謀殺!
即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啊!更何況是薛輝呢?
薛輝不是一個好惹的主兒,睚眥必報,是他的本性。
這件事已經威脅到了他的性命,狗急了還跳牆,他薛輝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你讓我怎麽冷靜?”
薛輝聽到鷹爪的話,一股熱血湧上腦門,把在春公公那裡受的氣,全部都撒在了鷹爪的身上:“人家的刀,都已經架在老子的脖子上了!還他媽冷靜?”
“一個紈絝的國舅爺,一個狗日的閹賊!竟然敢欺負到老子的頭上!我忍不了!”
說到這裡,薛輝氣憤的把手邊價格不菲的花瓶,重重地摔在地上:“今天,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薛輝在成州這麽多年,雖然一直當同知,但是知府也得給他幾分面子。
現在知府沒了,他就是成州的一把手。
在自己的地盤,還能讓別人給欺負了?
真是天大的笑話!
“老爺,我覺得這件事情,一定有原因。就算國舅爺要殺您,總得有個理由啊!”
鷹爪聞言,急忙開口說道:“和國舅爺作對,無異於找死啊!咱們可不能一氣之下犯糊塗啊!”
“啪!”
響亮的巴掌聲,響徹在正堂。
鷹爪的臉上,浮現出鮮紅的巴掌印。
這一巴掌,自然是薛輝打的。他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事到如今,他隻想報仇。
什麽狗屁道理,他都不想聽!
“我告訴你,今天誰來了都不好使。我就是要報仇!欽差又能怎麽樣?死在這裡,上面也查不出來什麽!”
薛輝盯著鷹爪,口吻愈發冰冷,一字一句地說道:“死都死了,死無對證,上面還能說些什麽?”
“這成州,離京城不算近。把我惹怒了,他就活不了!”
說完,薛輝怒哼一聲,大袖一揮,轉過身去。
他有和國舅爺叫板的資格,畢竟成州有很多守城軍。軍隊派出人手,想要清除欽差護衛隊,簡直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
“老爺,那您想怎麽辦?”挨了一巴掌後,鷹爪也老實了,不想再勸薛輝了,開口問了一句。
薛輝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說道:“馬上集結人手!無論是成州的守城軍,還是薛家的私兵,全部都給我聚集起來。”
“今天晚上,包圍客棧,殺了春公公那個混蛋!”
“嘶~”此言一出,鷹爪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他知道自家老爺狠,卻沒想到居然這麽狠。
殺西廠的人,在王朝的刑律中,視同謀反。
這薛輝,真的有謀反的野心嗎?
成州畢竟是彈丸之地,若是真的和京城叫板,皇上會立刻起兵,平定成州!
到時候,守城軍一個都活不了!
鷹爪算是比較理智的人,他知道薛輝這麽做,無異於找死。
可是現在,鷹爪說什麽都沒用了。
失去理智的薛輝,不會聽從任何人的好言相勸。
身為下人,鷹爪還能說些什麽呢?
鷹爪上下三代,是薛輝的家仆。就算薛輝殺了他,也不犯法。
若是把這位薛大人惹怒了,恐怕他會死在這裡。
所以,鷹爪選擇了服從。薛輝讓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
這,才是生存之道。
鷹爪的眼底閃過一抹落寞之色,是啊,他只是一個下人,只是薛輝的一條狗。
雖然明面上是薛輝的心腹,但是實際上,薛輝隻把他當一條狗。
薛輝這種人,沒有心腹,他對任何人都有防備。
鷹爪做夢都想要自由身,可是薛輝不會給他自由身,包括他的父親,他的兒子也都不是自由身。
“欽差護衛隊,全部殺光?”鷹爪抿了抿嘴,低聲問道。
“欽差護衛隊,全部殺光。”薛輝用同樣的話語,回答了鷹爪。
他知道,若是不殺了春公公,那麽遲早有一天,春公公會殺了他。
薛輝不喜歡養虎為患!
趁現在春公公的手下沒有多少人,直接出手!
雖然薛輝膽小,但是在重要的事情面前,卻一點都不含糊。
鷹爪點了點頭,聲音中多了幾分殺氣:“我知道了。老爺,辦完這件事,我有一個請求。”
薛輝聞言,看著鷹爪,什麽都沒說。
鷹爪見狀,繼續說道:“我想要替自己贖身!我想要讓我的家人,成為自由身!”
聽到這裡,薛輝愣了一下,旋即臉上露出一抹戾氣。
隨後,他一把揪住鷹爪的衣領道:“我告訴你,你爹,你兒子,都是我薛家的奴隸!什麽意思啊?奴隸想翻身做主子?”
鷹爪聽到薛輝的羞辱,忍不住低下了頭。
他效忠薛家這麽多年,還沒改變自己是奴隸的身份嗎……
他苦笑一聲,自嘲道:“我知道我身份低微,但我為薛家做了這麽多的事情,也應該是自由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