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天,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跟本官這麽說話!”厲貴生有些生氣,低聲道:“簡直是不知禮數!”
玉憐香見狀,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她太了解林青天的脾氣了,恐怕就算是天子來到這裡,這位不知死活的縣令,也不能放在眼裡。
玉憐香緩緩走到林青天的面前,看著厲貴生,平靜地說道:“小女玉憐香,見過厲大人。”
看到玉憐香,厲貴生的臉色微微一變,他這才注意到此女。
“小女乃是成州人士,路過此地,見到林大人為百姓申冤,非常感動。小女自幼讀書,雖然不能說知書達禮,但是也能幫縣令大人分憂解難。便留下來給大人當師爺,大人是一個好官,希望厲大人……”說到這裡,玉憐香微微一笑,口吻中多了幾分無奈:“不要聽小人之言!”
成州?叫玉憐香?
聽到這裡,厲貴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如此看來,這位美女師爺,居然是成州玉家的千金小姐!
玉憐香的父親,乃是上任吏部尚書,雖然辭官了,但是人脈還在。在京城那些大官兒中,也算是元老級人物了。
厲貴生和文野,不得不給這位玉家大小姐面子。
林青天立馬觀察到厲貴生的臉色不對,瞥了一眼玉憐香,忍不住暗自思忖:這個小丫頭的身份,果然不簡單,連吏部侍郎都要懼她三分。
“玉姑娘,敢問家母姓什麽?”厲貴生為了確定身份,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的母親,姓安。水西安家的安。”玉憐香笑吟吟地看著厲貴生,一字一句地說道。
聽到這裡,厲貴生瞬間出了一身冷汗,水西安家,四大土司之一。
“好了,這件事我們知道了。”文野淡淡地說道:“林青天,既然玉姑娘都替你說話了,本官就等查明事情的真相後,再做定奪。”
厲貴生只能點了點頭,既然玉憐香給台階了,他就不得不下。
林青天低聲對身邊的小翠兒耳語:“你注意一下周邊的情況。欽差在這裡,絕對不能出現意外。”
小翠兒點了點頭,便退出了人群中。
欽差大臣在明縣的這段時間,絕對不能出現任何意外。一旦出現意外,朝廷就會以治安問題為由頭,對明縣的官場大洗牌。
雖然平時林青天跟陳家兄弟不和,但是到了這種情況,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個死,全都跑不了。
如何應付好上面,安頓好下面,是林青天主要的工作。
“林縣令,明縣百姓確實安居樂業,官員的生活怎麽樣?”文野掃了一眼周圍的百姓們,笑著問道。
這話略有深意,倒有幾分試探的意思。
“大人,其實明縣縣衙,資金緊缺,窮啊!”林青天面露窘色,歎息道:“不瞞大人,本縣的部分官員,已經三個月沒領到俸祿了。大旱之年,下雨次數很少,百姓顆粒無收,根本收不上來稅。”
這時,陳虎也走上前,無奈地補充道:“是啊大人,我補充一下,在林縣令沒上任之前。驛路破舊,百姓按規定服徭役,修建驛路,驛路塌方,出過人命。按照朝廷的撫恤金,又是一筆支出。下官的口袋實在是囊中羞澀。”
聽到這裡,文野的眉頭緊鎖,點了點頭。他倒是不懷疑這些話的真實性,今年確實是大旱之年。
明縣這個小地方,又沒什麽油水可撈,官員生活拮據很正常。
“這件事,我會如實向天子反應的。”文野點了點頭,輕聲道:“林縣令放心,無論是哪裡,都是朝廷的子民,朝廷不會看著你們餓死的。”
林青天淡然一笑,微微拱手道:“皇上愛民如子,乃是我王朝之幸!”
看到如此情況,厲貴生舔了舔嘴角,頗感無奈。
皇上派他們下來查?查什麽?查貪汙?
就明縣這幾個官兒,讓他們往死貪,能貪多少?這地方真的沒油水可撈,窮的出奇。
除了剛上任的林青天以外,其他官哪還有個官樣兒?一個個都跟貧困山區的孩子似的,無助又可憐。
這讓厲貴生有心找茬,也無從下手。
主要是下不去手啊!如此可憐的官員們,你說他們貪腐,誰信?
想到這裡,厲貴生向後瞥了一眼,看到正在挖鼻孔的稅課司大使苗旭,還有撓屁股的司獄官藏軒,瞬間臉黑了下來。
這群官員,完全不用擔心他們造反。都是一個個軟蛋,讓他們造反,他們也不敢啊!
“你們縣,就沒有向上級申請過資金啊?按照朝廷的律法,是可以申請資金的。”說著,文野疑惑地看著林青天,林青天則是看向了陳虎。
他畢竟上任沒多長時間,對申請資金這方面,還不算特別熟悉。
“您以為我們沒申請過嗎?”陳虎歎息道:“地方土司,土官們也要爭。明縣受上面排擠,確實很難拿到太多的銀兩。”
文野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大致明白了陳虎的意思。簡單點說,就是上面不願意給唄。
一行人又在大街上轉悠了一會兒。文野又問了一些百姓,百姓們都對林青天讚不絕口。
這讓厲貴生,硬生生把找茬兒的想法,憋了回去。
由於是成府招待欽差大人,所以午飯便在成府開席。不得不說,成旭還是很大方的,明縣官員在成府吃飯,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氣氛變得有些怪異,林青天坐在欽差大人的旁邊,一邊喝著酒,一邊聊著天。
這時,成旭端著酒杯緩緩走了過來,看著林青天,笑吟吟地說道:“林大人,我敬您一杯!”
瞬間,全場的氣氛都變了。文野和厲貴生對視一眼,兩人都知道成府和縣衙的矛盾,更知道成旭和林青天有殺父之仇。
成旭主動敬酒,這倒是頗有意思。眾人肯定不會天真的以為,成旭這是要冰釋前嫌。
林青天眯起眼睛,給自己倒上一杯酒,緩緩起身,笑著說道:“既然成公子都敬酒了,我不接的話,豈不是太沒禮貌了。”
“你就不怕我在酒裡下毒?”成旭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