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天坐在內宅的凳子上,慢悠悠地喝著茶,心中思慮著應對之策。這時,玉憐香姍姍走來,看到正在發愁的林青天,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隨後,她坐在林青天的對面,聲音溫柔地說了一句:“你太莽撞了。”
是啊,林青天太莽撞了,他根本不知道和厲貴生為敵,意味著什麽。
欽差在皇上的耳邊說兩句壞話,林青天就可能人頭落地,到時候,錦衣衛都保不住他。
現在這是一個機會。如果林青天殺了穆念剛,就能平安無事。如果他依法辦案,就等於和厲貴生翻臉。
小小的縣令,怎麽敢跟那京城手眼通天的人物叫板?
“我有自己的辦法。”林青天眯起眼睛,心中升起一股無奈的感覺。這次的事情,讓他非常棘手。
事關重大,結果如何,誰都無法預料。
“這件事,我也希望你不要管。做官,不能太過於固執。”玉憐香抿了抿嘴,美目中流轉著焦急之色,輕聲道:“一股腦的莽撞,你會死。”
死?
林青天冷笑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麽。能讓他死的人,還沒出生呢!一個小小的厲貴生,他還真沒放在眼裡。
“一個侍郎而已。”林青天淡淡地說道:“你覺得,他有本事殺了我嗎?”
太荒謬了。這是玉憐香此時唯一的想法,當朝大臣想殺一個小小的縣令,有上百種手段。
她實在不知道,林青天哪來的自信。
“你覺得,文野這個人怎麽樣?”林青天撇了一眼玉憐香,意味深長地問道。
玉憐香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旋即,微微蹙眉道:“你想爭取一下他?”
林青天點了點頭,喝了一口茶水,漆黑的眸子裡閃動著精光。
厲貴生勾結外敵,跟他確實沒什麽關系,卻跟文野有很大的關系。
吏部的一個官員,通敵叛國,這是什麽概念?
通敵叛國不是小事兒,這件事鬧到皇上那裡去,後果會什麽樣?吏部肯定會整頓,進行一次大洗牌,包括尚書在內,所有的官員都要接受調查。
如果文野站出來,彈劾厲貴生,那麽厲貴生還能囂張嗎?
林青天看人很準,他知道文野是個好官,只不過在京城那個地方混的時間長了,難免會受點影響。
不過,文野這個人,骨子裡不是貪腐之人。
通敵叛國這種事情,肯定乾不出來。
文野身為當朝高官,怎麽可能看著自己的同僚通敵叛國?
“這個文野我知道,我的父親說過,他是個清官。”玉憐香微微頷首,立刻明白了林青天的意思,氣定神閑地說道:“不過,文大人不會因為你,得罪厲貴生的。”
“這不是立場的問題了。”林青天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淡淡地回應道:“假如僅僅是因為我得罪了厲貴生,他當然不會幫我。可是,如果說厲貴生通敵叛國,那麽這位文大人,會袖手旁觀嗎?”
從私人恩怨,上升到了朝廷內部的問題。
這位文大人,還能視若不見嗎?
厲貴生代表著吏部,通敵叛國這件事萬一追究起來,牽扯到吏部,文野也會受牽連。
玉憐香恍然大悟,原來林青天想要把文野拉下水。這確實是個好主意,目前在明縣的官兒,能與厲貴生抗衡的,恐怕只有文野了吧?
兩人同是欽差,文野的權利,甚至比厲貴生的還要大。如果有他的幫助,那麽厲貴生必敗無疑。
“有風險。”對於這個想法,玉憐香隻給出了三個字的評價。
林青天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別的選擇了。”
當小翠兒抓了穆念剛的時候,這件事就沒選擇了。
林青天已經知道了此事,厲貴生還會放過他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以厲貴生的脾氣本性,現在恨不得立馬殺了林青天,只不過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罷了。
“文野為官清廉,卻也不願意沾惹麻煩。”玉憐香有些猶豫地問道:“你有把握拉攏他嗎?”
林青天淡淡地吐出兩個字:“五成。”
其實,他的心裡也沒底,五成的把握已經很高了。
“大人。”這時,外面傳來一道聲音。隨後便看到,王雲飛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
“怎麽了?”林青天看到氣喘籲籲的王雲飛,哭笑不得地說道:“有什麽事兒你慢點說,別著急。”
王雲飛捂著腹部,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給自己倒上一杯茶水。旋即,一飲而盡,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說道:“大人,不好了。厲貴生帶著人去大牢了。”
林青天的眼中寒光一閃,臉上露出從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厲貴生想要幹什麽?堂堂欽差大臣,難不成敢直接帶人走不成?
“集結縣衙所有的衙役,隨我去大牢。”林青天冷笑一聲,緩緩起身,開口說道:“明縣的大牢,豈是隨隨便便就能進的?”
說完,緩緩起身,剛想大步向外面走去,卻被玉憐香一把拉住胳膊。
“幹什麽?”林青天撇了一眼玉憐香,淡淡地問道。
玉憐香拍了拍額頭,正色道:“大人,不可衝動。”
“憐香,明縣大牢是關押窮凶極惡之人的要地。沒跟本官打招呼,私自闖進大牢,就算是欽差也不行。”林青天的虎目圓瞪,眼神中透出一股怒意,微微開口:“不把本官放在眼裡?”
也許在其他人的眼裡,林青天是個芝麻官。但是在明縣這一畝三分地上,林青天乃是第一把手。
別人都進自家的大牢了,他還有什麽退縮的理由?
唯唯諾諾不是他的性格,張狂才是他的本性。
隨後,林青天便隨著王雲飛,大步離開了內宅。玉憐香見狀,美目中露出擔憂之色,這個林青天,實在是太莽撞了。
她愣了一下,俏臉微微一紅,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自己……什麽時候如此在乎他了?
玉憐香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本來是以師爺的身份,潛伏在縣衙調查林青天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漸漸的,她對這個倔驢縣令的生命如此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