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原告包武死了,所以在第二天,成文昆便被陳虎從大牢裡放走了。林青天站在縣衙的門口,看著剛被放出來的成文昆,雙眼赤紅。
“林縣令,不好意思啊!”成文昆站在林青天的面前,露出嘲諷的表情:“昨天剛抓了我,今天就得放了我,折騰捕快兄弟們,真是辛苦了。”
林青天冷笑一聲,拳頭緊握,氣息變得粗重起來。大牢裡的事情,都是陳虎說了算,放了成文昆,就是陳縣丞一句話的事情。
這兩隻精明的老狐狸,確實不好對付,這是林青天此時唯一的想法。
若是包武還活著,林青天自然不會放人。可惜,原告已經死了,林青天沒有理由再留著成文昆了。
更何況這大牢裡的權利,被陳虎一人獨攬,裡裡外外都是陳縣丞的人,林青天想要干涉,根本無從插手。
林青天笑了笑,輕聲道:“成老爺,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禍。本官不是傻子,包武怎麽死的,我一定會查清。”
成文昆笑著捋了捋胡子,興致勃勃地說道:“林大人,不知者無罪,你初來乍到,不知道明縣的規矩,我可以給你講。在明縣,我說一,沒人敢說二。我成文昆想辦的事,就一定能辦成。”
成文昆敢在林青天的面前說這些,是打定主意,這位縣令大人不敢拿他怎麽樣。
不為別的,隻為遠在京城的禮部侍郎,也姓成。
曾經有個明縣的百姓開玩笑說,晚上成文昆做了一個美夢,第二天他就能把這個美夢實現。
這等權利,甚至大過於縣令。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林青天還有一層錦衣衛的身份。此等身份,有先斬後奏之權,就連禮部也奈何不了他。
成文昆冷笑道:“倔驢,可沒辦法在官場上混啊!”
“成老爺,我林青天最大的缺點就是倔。”林青天保持著微笑,氣定神閑地回應道。
十幾條人命,他怎能不倔?
百姓集體下跪,求一個公道,他怎能不倔?
是啊,一個倔驢,怎麽能在官場上遊刃有余呢?可是不倔,官威何在?
“咱們走著瞧!”
說罷,成文昆便拂袖離去,看著他的背影。林青天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大步走進衙門內,對旁邊正在掃地的皂吏招了招手。
“大人,您找我。”那名皂吏急忙上前說道。
林青天淡淡地命令道:“通知本縣各位官員,來廳堂開會!”
這算是林青天第一次開會,自新官上任之後,他還沒有叫所有官員議事,對部分官員還不熟悉。
他身為縣令,怎麽能不熟悉部下呢?正好借此機會探一探這衙門的實底。
廳堂內,全縣所有的官員都坐在兩排,林青天坐在正中央,掃了一眼周圍的官員,摸著下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麽。
“大人,人都到齊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笑吟吟地說道:“您有什麽事兒,直接說吧!”
此人乃是當地教諭,羅顯煥,雖然沒有實權,卻掌握著當地的教育之責。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位乾瘦的中年人,穿著官服,小小的眼睛裡,透出狐狸般的狡猾。
林青天看著此人,笑著問道:“這位大人,本官初來乍到,不知您是哪位官?”
“在下明縣文官縣主簿,陳習之。”中年人起身,微微拱手道。
縣主簿?姓陳?
林青天微微一怔,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旋即,輕聲問道:“不知,縣丞大人是你的何人?”
“是我的兄長。”陳習之笑著回應道。
林青天微微皺眉,縣丞陳虎,與縣主簿陳習之,竟然是親兄弟。難怪這衙門內,人人都懼怕陳虎,有此等關系,何人不懼怕?
一旁的陳虎看到林青天的樣子,笑了笑,開口說道:“林大人,習之是我的弟弟。有句話說得好,舉賢不避親,我們兄弟二人,這些年為明縣百姓做盡了好事。”
林青天聞言,和陳虎對視著,沉默了片刻後,緩緩開口:“縣丞大人所言極是,舉賢不避親,相信你們兄弟二人,都是很有才能之人。”
王雲飛坐在一旁,看到此等情形,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他只是個典史,不入流的小官兒罷了,在這種場合下,根本插不上嘴。
陳習之眯起眼睛,慢聲細語地說道:“林大人,您沒來之前,明縣都是我與兄長看管。考慮到您剛上任,對本縣大大小小的事情不是很了解,所以下官建議,您先休息兩日,等徹底了解完自己的職責後,再盡縣令之責。”
此言一出,氣氛有些怪異。
這話分明就是不想交權嘛!林青天未到明縣之時,縣衙內的財政大權,人事任免大權,全在陳習之和陳虎二人的手上,所以剛來的縣令是一個空架子。
這次林青天開會,就是為了拿回權利。只要拿回權利,就可以與成文昆鬥一鬥。林青天的心裡很明白,自己錦衣衛的身份,在通常情況下不能暴露,辦事不方便。
所以,衙門的權利至關重要!
他未等提及此事,陳習之卻直接斷了他的後路。果然啊!有其兄,必有其弟。如此看來,這縣主簿陳習之也不是省油的燈啊!
林青天摸了摸下巴,目光變得沉穩,正色道:“陳主簿此言差矣,您與令兄為衙門所做之事,本官銘記在心。可是有些份內之事,不能再麻煩二位了。”
“我沒來之前,謝謝二位對衙門的操勞。既然我來了,就不能再讓二位大人受累了。有句話說得好,在其位應盡其責。我一個縣令,總不能天天閑著,讓你們替我辦公吧?”
這番話表明了林青天的態度,明縣沒縣令之前,你們兄弟二人可以胡鬧。現在有了一縣正印,該交的權利就交了吧!
“林大人客氣了,您是一縣之主,不能操勞過度啊!”這時,陳虎也急忙說道。
“我才上任幾天,何來操勞過度這一說呀?”面對陳虎的說辭,林青天對答如流:“再說了,身為百姓的父母官,我怎麽能玩忽職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