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a!~”
一聲驚天霹靂,在耳邊炸響,許遠山身子一震,猛地一下翻身坐了起來。
隻感覺眼前一片漆黑,還沒看清楚身在何方,便又感覺腦袋中一陣刺痛,不由得“哎呀”驚叫了一聲,急忙伸手,按住了太陽穴。
過了幾秒鍾,腦中的刺痛感消失了,許遠山輕輕地揉著太陽穴,慢慢地消化著腦海中突然多出來的記憶:
我是趙德昭,貴州防禦使,今年十八歲,官家嫡子,家父……
趙匡胤!
家父趙匡胤,大宋開國之君,宋太祖!
我……
成了宋太祖的兒子?
微微愣了好一會兒,許遠山,嗯,趙德昭才猛地反應過來:
穿越!
老子竟然穿越了!
黑暗中,趙德昭猛地一下瞪大了眼睛,仿佛要看穿眼前的黑暗一樣!
“吱呀!~”
一聲輕響,房門被推了開來,一點亮光,出現在了房門口。
趙德昭轉頭望去,卻見微弱的燭光後面,映照著一張慘白的臉頰。
臉頰的主人,手持著蠟燭,走到床榻邊,點亮了床榻前的宮燈。
宮燈散發出來的明亮的燈光,照亮了內室,許遠山也終於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大郎,您醒啦?”
掌燈的人,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內侍,點亮宮燈後,便又走到了榻前,關心地瞧著趙德昭。
趙德昭略微愣了一下,便已經記起了眼前的內侍。
劉天恩,自九歲時,父親代周建宋,成為皇宋官家後,就被派到自己身邊,打小服侍自己的內侍黃門。
九年來,劉天恩朝夕與趙德昭相處,服侍趙德昭的飲食起居,可謂是趙德昭身邊最親近的人!
“大郎,大郎!”
見趙德昭有些呆愣地望著自己,劉天恩不由得又低聲喚了兩聲。
“怎麽了,天恩?”
趙德昭回過神來,瞧著劉天恩問道。
“大郎,時辰還早,要不您再睡會兒?”
“嗯,什麽時辰了?”
“剛過醜時。”
剛過醜時,那就是凌晨三點多!
趙德昭轉頭瞧了一眼漆黑的窗外,嗯,時辰的確還早。
這時候還是初春,開寶二年(969年)的二月初,正是春寒露重的時候,隻穿著裡衣的趙德昭,在稍顯空曠的內室裡,感覺還真有些寒氣入體。
“行,那我再睡一會兒,早朝的時候叫我。”
趙德昭再次倒了下去,躺在床榻上,任由劉天恩拉過錦被,蓋在了自己的身上。
微微閉上眼睛,趙德昭卻並沒有立即入睡,而是在進一步的消化著,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遺留給自己的記憶。
現在是開寶二年,自從五年前的乾德二年,自己受封貴州防禦使後,到現在已經整整五年了。
身為官家嫡子,又已成年行冠,到現在,卻連個王爵都沒有,就更別說什麽太子儲君之位了!
行冠五年,都還只是個虛封的貴州防禦使!
自己這個官家嫡子,生得還真是窩囊!
難怪最終皇位會被趙二這個‘高梁河車神’給奪了去,甚至還因為對方的一句“待汝自為之”,就被嚇得自刎而死!
糅合了前後兩世兩人的記憶後,趙德昭對自己這具身體的主人的所作所為,以及未來的結局,只有兩個字形容,就是窩囊!
活的窩囊,死得更是窩囊!
但是現在,他來了!
這具身體現在由他許遠山來主宰,他絕對不允許,自己再如歷史上的趙德昭那樣,窩囊的活,窩囊的死!
改變,就從這一刻開始!
胡思亂想著,也不知過了多久,許遠山,嗯,趙德昭才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了也不知道有多久,感覺才一會兒,趙德昭便又聽到有人在耳邊低聲地輕喚道:
“大郎,大郎,快醒醒,快醒醒,大郎。”
趙德昭猛地一下睜開眼睛,翻身坐了起來,動作太大,甚至將劉天恩都給嚇了一跳。
“天恩,什麽時辰了?”
“大郎,已經寅時三刻了,您得收拾收拾,準備上朝了。”
劉天恩在一旁躬身說道。
趙德昭微微點了點頭,在劉天恩的服侍下,起了床。
穿好朝服,戴好襆頭,配上玉帶後,便在十幾個元隨的護衛下,坐著軟轎,出府去了大內垂拱殿。
早朝的地方,就在垂拱殿。
按照記憶,趙德昭找到了自己的班次,位於右邊武官班序靠前一點的位子。
趙德昭雖是皇子,而且是嫡長子,但他的‘本官’,只是貴州防禦使,屬於武官秩序,排在他前面的,還有觀察使和節度使!
當然,跟防禦使一樣,觀察使和節度使,也正在向著虛銜靠攏。
自從建隆二年,官家杯酒釋兵權以來,節度使和觀察使,也包括更低一級的防禦使,漸漸都成了一種虛封的榮耀加銜,不再擁有實際的軍政大權了!
趙德昭將雙手籠在衣袖裡,疊放在小腹上,玉笏斜靠在臂彎裡,平靜地注視著文武兩班的中樞大臣們。
他是皇子,能夠站在他前面的人,不多,但無一例外的,全都是曾經手握大權,甚至是跟官家有著結義之情的義社十兄弟,如王審琦、韓重贇等朝廷重臣。
而在他的對面,文官班序中,為首的一個,便是以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的身份出任宰相的趙普。
趙普身後,就是開封府尹、同平章政事的好‘二叔’趙光義了!
第一次上朝,趙德昭好奇地打量著滿朝的文武大臣,並暗中將這些人,跟‘自己’記憶中的名字和身份地位,聯系了起來。
雖然是皇子,但從踏入垂拱殿到現在,滿朝的文武大臣,卻是連一個上來跟趙德昭打招呼問好的人都沒有!
倒是他的好‘二叔’,還有唯一一個位在‘二叔’前面的宰相趙普,身邊圍滿了人,正不停地對趙光義和趙普,說著各種言不由衷的恭維話。
趙德昭這個皇子,落寞地站在一旁,倒顯得有些形單影隻了!
對此,趙德昭卻毫不在乎,眼神在趙光義和趙普身上微微掃了一下,旋即便又挪了開去,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起眼前的皇室宮殿來,目光最後更是有意無意地,落在了那鋪著黃綢的禦案後面的雕龍交椅來!
那把代表著天下至尊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