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取雁門三關的戰鬥,並沒有持續多久。
雁門三關裡的駐軍,本就沒多少,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又幾乎同時被宋軍攀登上了三座關城的城牆。
從宋軍登上城牆的那一刻,結局其實就已經注定了。
除了黨進所部,在攻佔主關城的時候,驚動了城樓裡的守軍,以至於讓城中的守軍,全都驚醒了過來,在關城內外,引起了一定的動蕩外,攻佔左右兩座小關城的時候,幾乎都沒引起太大的動靜。
西關城上值守的軍卒,幾乎被登上城牆的荊嗣所部全滅,而登上東關城城牆上的曹璨營,卻幾乎活捉了城頭上所有的守軍。
這也是趙德昭的意思!
雁門三關中的守軍,除了那兩千投下漢軍外,另外的一千余守軍,都是漢軍。
如今漢國已亡,漢軍唯一的出路,就只有投降了!
那麽多漢軍都已經放下武器投降了宋軍,並且得到了宋國的妥善安置,若非消息延遲,再加上雁門關中還有兩千遼國的投下漢軍,傳檄而定,兵不血刃,收復雁門三關,其實也不是沒有那個可能!
因而,只要對方不反抗,趙德昭也就沒造過多的殺孽。
甚至於,就連關城裡的投下漢軍,在趙德昭看來,從民族性質上來看,那也是同種同源的漢人人,只要不反抗,能不殺還是不殺的好。
不過,驚醒過來的投下漢軍,在察覺宋軍已經登上關城,奪取了雁門三關,而且想要奪回雁門三關,將宋軍趕出關城去,幾乎已經沒有可能之後,卻幾乎是本能地,便奪門而逃,從關城北門,逃竄而去。
在這些投下漢軍的帶領下,甚至還有些駐守關城的漢軍,也跟著一窩蜂似的,往關北逃了去。
只不過,這些亂成一團的逃兵,還沒逃出去多遠,就被從小道繞到關北的楊業所部給攔了下來。
楊業所部只有兩千人,從人數上來說,並不佔優。
不過,人的名,樹的影。
楊業乃是漢國軍中第一將,號無敵,漢國軍民,幾乎就沒有人沒聽過他的大名!
在楊業亮出身份,大叫‘降者免死’的情況下,混雜在投下漢軍中一起逃竄的漢軍,幾乎無一例外的,全都放下了手中武器,跪地投降了。
如此一來,那些狼狽逃竄的投下漢軍,頓時就變得更加慌亂無措了起來。
楊業所部,雖然只有兩千人,但那也是從數萬漢軍之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就算比不上控鶴軍這樣的宋軍精銳中的精銳,但也勉強能夠算得上是一支精兵吧?
更何況,統領他們的,還是軍中號稱無敵的楊業!
在楊業的率領下,兩千漢軍幾乎完全阻斷了投下漢軍北逃的退路。
一陣箭雨過後,那些沒能在第一時間跪地投降的投下漢軍,頓時就被射倒了一小半,剩下的更是作鳥獸散,四下而逃!
在這種情況下,楊業所部兩千人,就如同一張大網一樣,撒了開去,將那些落荒而逃的投下漢軍,一一砍翻在地!
當初升的太陽,透過雁門山的崇山峻嶺,將陽光灑在關北谷地上時,關北谷地的戰鬥,就已經結束了。
兩千投下漢軍,以及上千駐守雁門三關的漢軍,幾乎無一逃脫,要麽被殲,要麽跪地投降,成了宋軍的俘虜。
甚至於,還沒到午時,整個戰場都已經打掃完了。
那些被砍殺的士卒,漢軍也好,投下漢軍也罷,全都被收斂了屍體,在關外谷地裡,挖了一個萬人坑,就地掩埋了起來。
俘虜的人數,也初步統計了出來,送到了趙德昭的手上。
同時送到趙德昭手上的,還有宋軍的傷亡數字。
跟殲敵一千,俘虜兩千三百余人的輝煌戰果比起來,宋軍的傷亡數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也就黨進和楊業所部,死了三十五人!
死亡人數中,黨進所部還隻死了十三個,另外二十二個,都是楊業所部。
而對於死亡的這些宋軍,趙德昭卻做出了一個非比尋常,甚至可以說,讓黨進、荊嗣,還有楊業,全都震驚的舉動!
勒石記名!
趙德昭下令,在雁門關關城中,新建一廟宇,專門祭祀戰死的這三十五名兄弟的神位,並且在廟宇外的廣場上,豎起一座一丈多高的石碑。
石碑的一面,勒畫三十五名戰士的肖像,另一面,則記錄襲取雁門三關的戰事經過,用以紀念此次戰鬥!
戰鬥的經過,其實乏善可陳,襲取三關,也幾乎沒有任何的波瀾,就連戰鬥,都隻持續了不到兩個時辰,就已經結束了。
不過,趙德昭的舉動,卻可以說,給手下的兄弟,留下了一個很好的印象,甚至可以說,從命令下達的那一刻起,趙德昭才真正的獲得了這一萬兄弟的軍心,還有擁戴!
襲取雁門三關的戰鬥雖小,但勒石記功,卻絕對是一次壯舉!
歷朝歷代,勒石記功的時候,可絕不多!
青史上最有名的勒石記功事件,還是兩漢之時,冠軍侯竇憲,勒石燕然,伏波將軍馬援立柱天南!
而現在,襲取雁門三關之後,為了區區三十五個戰死的普通軍卒,趙德昭竟然也要勒石記名記功?
楊業不知道趙德昭的身份底細,不過黨進,還有曹璨,對趙德昭的身份,可是清楚得很!
趙德昭是誰?
那可是大宋皇子,未來的儲君!
幾乎可以肯定,只要這塊石碑被立了起來,將來就必定會名留青史!
那三十五個戰死的軍卒,也會因此而名留青史,流芳百世!
不,不僅僅是他們,還有他們這些所有參與這一戰的將領、官兵,全都會因此而名留青史!
對於楊業、黨進這樣的一鎮節帥來說,這或許算不得什麽,就算趙德昭不在雁門三關勒石記功,將來的史書上,也少不了他們的一篇傳記。
即便不能單獨列傳,但在其中的某一篇傳記之中,或者某一朝官家的本紀之中,也絕對會有一席之地!
但對於荊嗣、李繼隆這些新生代,嗯,至少現在還只能算得上是新生代的武將來說,這卻幾乎是等於讓他們多了一個名留青史的機會!
即便不能在將來的史書上留下隻言片語,但在雁門關,在忻州,也絕對會因為這一次的勒石記功,而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