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廟多，道觀也不少。一輛馬車從北城門走出，來到一座門可羅雀的道觀前。

  李淳風像做賊似的，從馬車裡面走出，一溜煙進入後院。

  “沒被人跟蹤吧？”

  問話之人，正是問武媚娘兩人的那個老頭。李淳風白了他一眼：
  “誰能跟蹤到我？袁老鬼，你怎麽搞成這副模樣？”

  李壽猜得沒錯，這個老頭，就是易容後的袁天綱。

  現在的袁天綱，比遇到武媚娘兩人時狼狽得多。

  額頭被一塊白布包裹著，發絲間，還能看到一點點血跡。

  “我的劫難還未過，聽到師弟被抓的消息，隻好匆匆趕來。在半路上又遇到兩位大神，多了幾句嘴，被那野驢掀下來，摔破了頭。”

  李淳風很好奇：“你遇到那兩位大神了？”

  袁天綱擺擺手：“不說也罷，那越王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李淳風歎聲說：“看不透，他的生辰八字和面相，都是已逝之人。推算的結果，一片空白。”

  “雖未見，我也猜到他很不一般。”袁天綱想到那兩位大神，搖搖頭：
  “他的事跡我聽過不少，但從未接觸。他是善是惡，是真是偽，這些你應該知道了吧？”

  李淳風想了一會說：“善一定不會錯，他所作所為，沒一樣不是為利於國民的好事。至於虛偽？我們不比人家少。我給你說說他最近的事吧，他提議讓天下官員免費醫病。甚至還想包含所有衙吏、百姓……”

  袁天綱聽得目瞪口呆，摸了摸他的腦袋：
  “要是按他所說，大家都能出點銀子，相當於劫康濟病，這事大有可為。唉！可惜朝廷諸公，相當於天下人的縮影。自私之人太多，只怕是場美夢罷了。”

  “不然，”李淳風對李壽很有信心：
  “他連開膛取膽、為工匠平反這些事都能成功，甚至皇后娘娘的命都能改。這事他一定能成功，不過多些時日而已。老鬼，皇上在到處找你，你可不能害他啊？要不我領你先去見見他？”

  袁天綱搖搖頭：“先見他，這事傳出去，白的也會變黑。我找你來，是想你送我進宮。該怎麽做，到時候再說吧！”

  ……

  早朝，李壽又開始點火：
  “肺癆、風濕、氣疾、破傷風、狂吠病……這些不在醫保范圍。另單價超過五錢銀子一顆的藥，不在醫保范圍……”

  李壽說宣布完，大殿頂蓋差點沒保住。

  “這些病都不保，還有何病可治？”

  “稍好些的藥都不便宜，超五錢銀子的就不保，還有多少藥可用？”

  現在正是關鍵時期，原本李承乾為了避嫌，不想和李壽起爭執。

  李壽這些話，李承乾也忍不住了。

  “百官病，也是為我大唐而病，豈能不保？按五弟所言，此醫保空有其名，要它何用？”

  “太子殿下說得是。”

  李承乾這番話，得到不少人讚揚。

  李泰見這是收買人心的大好時刻，趕忙插進來：

  “官乃百姓父母，君王手臂。上效君王，下為黎民。官員的身體，影響到天下安寧，非是銀子所以比擬的。我大唐再窮，也不應該在這方面節約。”

  “魏王殿下說得好……”

  李泰也開心了，在後面的老大很惱火。昨天李壽私自找過李世民，兩人已商量好。

  兩個傻子，居然幫官員，給他們唱對台戲？

  等大家表現完，李壽又開講：
  “我所說的那些病，都是非常頑固、很少見的病症。你們中有幾人得那些病？現在一般的藥，單顆都不會超過一兩錢。以前一分都不給大家保，大家還不是活過來了。”

  最後幾句話，讓大家無話可反駁。李世民趁機說：
  “那些病，一分不保也有些過了，要不多少保一部分，就保兩成如何？”

  兩成也就是百分之二十，多少都能保些，蕭瑀說：
  “皇上英明，一分不保，有失皇上聖明。”

  作為條件，李壽將他的另一個改革計劃說出來：

  “太醫署也很難做，這些事，勢必會加重太醫署的事務。這樣吧，將我大唐每家的情況統計出來，劃分清楚。這非常有必要，對於以後朝廷的各項管理也很方面。如此一來，太醫署應該能忙過來，那些病也可以保兩成。”

  大家暫時沒敢高興，房玄齡問：
  “如何劃分？”

  李壽假裝想了一會：
  “將天下的人分成五個等級，地主、富農、中農、貧農、雇農。地主不一定要有很多地，按每年的總收入、擁有的財產來定。也不用一定要將人家的財產搞清楚，只要收入達到一定量，就可以評上地主……”

  全聽懵，富農貧農這些大家都懂，岑文本問：
  “這樣分，倒能將我大唐的情況弄得更清楚。分這些其它還有沒有作用？比如評上地主會怎麽樣？”

  李壽一臉人畜無害：“對他們只有好處，比如有資格當地主的人，以後可以由朝廷認可他是地方鄉紳。評選裡正這些當地民吏，會有很高的機會。”

  不少人點頭收到，李壽並未完全忽悠。這些好處，現在就有。

  李世民見大家一時沒提問，趕忙插進來：

  “不說那些好處，統計清楚，對朝廷的確有很大好處。就這樣辦，等會天賜和大家商量，看如何評這幾個等級。”

  ……

  李壽還在尚書省大廳忽悠大家，一個小吏來報：
  “越王殿下，剛才皇上打電話來，讓你去太極宮一趟。”

  現在每部電話前，都安排了一個接聽員。

  李壽突然聽到這話，還以為又傳回了現代。

  來到太極宮，李世民正在和一個老頭說話。

  “天賜快來，這位是朕還未登基時，認識的一個民間好友。他腦袋受了些傷，你快來替他好好檢查一下。”

  李世民也沒說袁天綱的名字，李壽隻好叫老先生：
  “老先生，我先替你把把脈。”

  袁天綱看著李壽，呆了片刻才開口：
  “有勞越王殿下。”

  李壽把了一會脈，檢查完傷口，很驚訝：

  “老先生的身體很健康，頭上的傷也沒什麽。像老先生這樣的歲數，身體還如此好的人很少。怕只有孫神醫才能相比。”

  李壽再有本事，也檢查不出來袁天綱的真實歲數。袁天綱說：
  “我這身體，哪能和孫神醫相比？聽說殿下是外星人的弟子，我平時在山野間，也遇到過一些怪事。現在看來，有可能是遇到外星人了。”

  李壽有些汗顏，他編的故事，讓這麽老的老頭都走火入了魔。

  “老先生遇到些什麽事？”

  袁天綱想了一下：“有一次我去岷山，還在半山腰，突然山頂發出一片極強的白光。很快一道亮如白日的圓形之物，大概有房子那麽大，從山上飛上天空，速度極快，一晃就沒影了。”

  李壽呆住，這種事情不止袁天綱一人遇到，他相信對方沒吹牛。

  “可能真是遇到外星人了，那東西算是他們的座騎，名叫飛碟。上天下地，無所不能。”

  上天倒沒問題，入地是李壽自己編的。一旁的李世民也聽出興趣，接嘴：
  “飛碟？那東西你能不能造出來？”

  李壽想都不敢想：“造不出。”

  和袁天綱兩人吹了好一會的牛，要不是袁天綱的傷裝不出來，李壽已能猜到他的身份。

  李壽離開後，大殿中的人很快走光，只剩下李世民和袁天綱兩人。

  “如何？有沒有算到？”

  “皇上稍等。”

  袁天綱讓人點來香燭，將臉和雙手洗淨，盤坐地上，一臉肅然。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巴掌大、暗黃色的烏龜殼。將烏龜殼置於額前，過了好一會，從烏龜殼中倒出九枚小銅錢。

  這九枚小銅錢，讓李世民也極為驚訝。

  袁天綱就隨手一倒，九枚銅錢在地上，竟組成一條很連貫的線。

  “九星連珠，竟然是九星連珠。”

  袁天綱呆呆念出，李世民這個外行不買帳了：
  “什麽是九星連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