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頭山在韶州樂昌縣,是個家族性質的黑社會集團。大當家叫昌隆,二當家叫昌興。
家族不少,有數百號人。爭強鬥狠,舉族習武,稱霸一方。
有幾批商人從狼頭山下過,在那一帶失蹤。
官府派人去查過,沒人承認,全都說不知道,官府也拿他們沒辦法。
為此,很少有人敢踏足狼頭山范圍。季定高苦笑道:
“他們雖強橫,表面並不做違法之事。前些年下官找他們談過,每年的糧稅,也能上一半,下官也實在拿他們沒辦法。”
好幾批商人在那裡失蹤,居然就這麽放棄了?李壽已不認可季定高的能力:
“你將凡是有關狼頭山的案卷,全給我找出來。送到軍營去,我去軍營看看。記住,此事暫時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
……
韶州並非邊地州城,這裡的駐軍只有六百人。
李壽算是第一次到軍營來,木柵做的營門大開。汙水從左邊,沿著低窪流出,遠遠就能聞到一股臭味。
最奇葩的是他們身穿便服,堂而皇之騎進軍營。
門口兩個站崗的士兵,仿佛將他們當成空氣。進入裡面後才知道,為何沒人問他們。
裡面還有一些穿著普通衣服的百姓,有擔菜的、提桶的,好不熱鬧。
可能這裡人太多,一個中年士兵質問:
“你們是幹什麽的?”
一幅軍民一家親的畫面,李壽自己也不知該不該生氣。
報上身份後,被中年士兵帶到一座大瓦房:
“王爺,這裡就是我軍主營。”
裡面的情景,也有些慘不忍睹。
三個男子,圍在中間一爐炭火旁,不知在談什麽開心的事,看到他們來仍在笑。
中年士兵趕忙介紹:“將軍,這位越王爺。”
一個年青人起來時,將凳子也拌倒在地。身穿盔甲、長得像矮冬瓜的中年男,頂在前方拜下:
“末將洪寧拜見越王殿下。”
李壽直接將另幾人踢出去:
“洪將軍,一對一的情況下,你們能不能打得過普通百姓?”
李壽並非亂問,他很懷疑這幫人的戰力。洪寧沒有懷疑:
“殿下,不是末將自誇,遇到普通百姓,一挑五都沒問題。”
柳風鈴幾女累了,包了間客棧休息。狄仁傑的興致很高,自願跟著李壽到來。
怕洪寧誤會,狄仁傑提醒:
“不只你們有武器,那些百姓也沒空手,能一挑一嗎?”
“一挑四都沒問題。”
百姓拿上武器,減了一個。李壽懶得聽洪寧吹:
“要是讓你們現在就去剿匪,和敵人打一場生死仗,你們可敢上陣?”
洪寧被一個小屁孩貶,很不舒服,拍了拍胸膛:
“我們雖非邊軍,也經常訓練。刀槍箭陣,這些都沒丟。別說剿匪,就算是去殺突厥,弟兄些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薛將軍,你們去將那些士兵組織起來,看看他們操練。”
李壽生不出看軍演的興趣,讓薛禮幾人去檢查,將洪寧留下:
“狼頭山的事你知道多少?”
洪寧一臉恍然,猜到幾分剛才李壽的問話。
“那是一幫無法無天的人,有幾批商人在他們的地盤上失蹤,十有八九是他們乾的。稅糧也從未上完過。樂昌縣的百姓都怕了他們,他們在樂昌縣出過好幾次命案。有一次在縣城,兩人殺了對方七人,嚇得樂昌縣的縣令關門不敢出來。”
以前是丟不知誰的人,現在丟的是李壽的人。李壽聽得殺心大起:
“出那麽多命案,縣衙不敢管,州衙也不管?”
洪寧長歎一聲:“他們很聰明,每次有官兵去檢查,他們就將犯事的人支開。空跑一趟,什麽都查不到。沒有證據,官府也拿他們沒辦法。”
季定高抱著一大驛卷宗來,全是有關狼頭山的。
李壽一番查證,和洪寧兩人所說差不多。
一共有五批商人,在狼頭山地盤失蹤,沒有一次抓到凶手。
那些失蹤的商人和貨物,全都從人間蒸發,沒一個人逃走。
從案卷上看,的確沒有證據是狼頭山的人所為。
李壽將案卷合上,重重出了口悶氣:
“此事不得傳出去,否則,當成他們同夥對待。”
……
韶州這邊風比長安大,唯一好的是沒下雪。乾冷,泥地硬邦邦。馬車輪輾壓在上面,發出一串空響之聲。
一片綿綿不絕的山間小道,行來一隊人馬。
“前面有家茶鋪,喝杯茶休息一下再走。”
這隊人馬只有四騎,四輛板車,裝了不少東西。八個人力。還有兩輛馬車。
來到路邊一座茅草搭建的茶鋪,從裡面走出兩個中年男女。
兩人非常熱情,立馬擺桌子忙個不停。男子問:
“公子要到哪裡去?”
打扮得像個白油小生的李壽說:
“我們是吉州人,運些貨物去樂昌縣。”
“樂昌不錯,”男子接道:
“那裡做生意的人,十有八九都發了財。公子運些什麽東西?”
“布匹、藥材和一些香料。”李壽看向前方:
“前面就是狼頭山,聽說狼頭山這裡以前出過一些事,有些商人在這裡失蹤,不會有什麽凶險吧?”
男子笑道:“哪有什麽凶險?都是以訛傳訛。狼頭山的百姓得罪一些人,有些商人故意在這裡演的一出戲。公子放心,我們這裡很太平。”
男子說完,在一旁的中年女子對著屋內大喊:
“剛子,快去家裡弄些茶葉來,店裡的快用完了。”
裡面應了一聲,沒看到人,估計從後門離開。
兩人安排完,才開始生火燒茶。女子見馬車內的人沒下來:
“公子,將車內的人叫出來休息一下吧。她們要是怕冷,屋裡有火。”
“她們生病了,不能見風。”李壽一杯茶喝完,想了想說:
“算了,我們還是不走這條路了。”
兩人一臉開國際玩笑的模樣看著李壽,男子說:
“倒回去走多麻煩?公子,這條路真很太平。山上的野豬,都讓那些獵戶給打光了。”
不止隻店家,同來的薛禮幾人也不懂李壽的意思。他說:
“主要是不熟悉路,要不這樣,你們給我們帶路?到了樂昌縣,我給一兩銀子答謝。”
男子松了口氣:“跑跑腿而已,不用公子給銀子,我給你們帶路。”
李壽到韶州後,第二天一早就出發。
分成兩批人,一批是他們打頭陣,五百官兵押後。
李壽想過,反正要去砸場子,不如先演一出戲。
萬一這戲演成功了?砸場子更有道理。
找中年男帶路,是怕對方不按套路出來。
要是在一些險山扔石頭?石頭不長眼睛,對方的人也不保險。
這對夫婦如此反應,還先派人去拿所謂的茶?李壽有理由相信,他們是一夥的。
茶喝完,老板娘又端出一些花生:
“現在時間還早,吃些乾貨上路,大家精神些。這些花生不要銀子,我送給大家的。”
“多謝老板娘。”
李壽從來不相信,現在的毒能做到無色無味。
大家沒動嘴,見李壽剝開一顆花生,捏碎之後放到鼻上聞了一下,又放在舌頭上舔了舔。再三確認,一口吃下。
這裡有茶鋪,他們已經知道。所有的事,李壽都想到了。
怕被下毒,大家都要以他為頭,他下嘴大家才下嘴。
花生吃完,李壽開始他的冒險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