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三天過年，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看不出半點年趣。

  李壽站在船頭，看得不多，想得不少。

  他本想等到過完年再去扶桑，認為過年這段時間，應該最安全。

  為了多一分安全，他帶著人，坐上黑沢候的船，開啟冒險之旅。

  茫茫大海，能看見的船已越來越多。最多的是漁船，對於這些為生計奔波的人來說，過年同樣沒有什麽樂趣可言。

  “先生，快到扶桑了。”

  黑沢候怕叫錯，在這裡就開始叫李壽先生。指著遠方的黑點：
  “再過一個時辰，就到達西港口。我在那裡的築州蒼縣有店和人，坐馬車，幾天就可到京都。”

  扶桑現在的都城叫京都，李壽要找的人都在那裡。

  李壽看著面前巨大的島嶼，反而沒有以前那麽著急。

  “不用急，你給我說說，在這扶桑，除蘇我蝦夷，誰的勢力更大，和他又非一路之人？”

  “犬上禦田鍬，”黑沢候為了報仇，這方面知道得很清楚：
  “犬上禦田鍬是前左大臣，相當於大唐的宰相。他在隋朝時，就出使過中原。他現在雖告老還鄉，朝中的門生不少。他的兒子犬上三合，仍在朝任大臣。蘇我蝦夷也對他很顧忌。”

  李壽想下一盤很大的棋，能除去敵人，又能讓這裡自顧不暇，沒精力去海上鬧事。

  只是一時沒多少頭緒，想問問清楚。

  “要是我們替他們除去蘇我蝦夷，他們能不能鬥得過對方剩下的勢力？佔據絕對優勢？”

  黑沢候想了一會說：“蘇我蝦夷的家族勢力太大，怕是沒什麽絕對優勢可言。但蘇我蝦夷一死，他的家庭一定會遭受很大的打擊。保皇派，有能力和他們鬥一鬥。”

  李壽已找準目標，他要的就是那種效果。要是保皇派能佔據絕對優勢，他可能會改變主意。

  前方的碼頭和以前的廣州碼頭差不多，上面的建築不算少，有十幾座。

  沒看到幾個人，房頂和一些樹上都有雪，顯得更加冷清。

  一隊身著紅服的官兵過來。一個頭戴高帽、五官擠成一團的中年官吏問：
  “運的什麽東西？去檢查一下。”

  黑沢候臉色一黑，瞪著中年官吏：

  “山崎大人，我沒走多久，你莫不是忘了我吧？”

  “原來是黑沢君，”山崎大人並未多恭敬：

  “上面管得嚴，不得不查，還請黑沢君恕罪。”

  還好李壽等人全部換成島國裝，山崎大人見抬出來的一箱箱酒精茶葉等，眼睛大亮。

  “黑沢君，現在唐國的人仍給你面子？”

  黑沢候冷哼一聲：“那是自然，他們都是君子，不像這裡的人那樣勢利。”

  山崎大人看了眼黑沢侯，輕聲說：

  “黑沢君怕是還不知道，你築州蒼縣的產業，已被人佔了。”

  ……

  現在的扶桑，和大唐懸殊不大。他們可以不用換裝，有些人同樣穿著唐服。

  他們來的這片海，稱為西海。其州為築州，也叫築前國。

  一百多人，分成兩隊互不認識之人，運著一些貨物。走出碼頭沒多遠，從路邊一間房屋中跑出五男。

  “大人，我們的商樓被一幫賊人給佔了。他們說你欠他們許多銀子，他們用商樓抵債。還將我們趕出來，山田幾人反抗，也被他們打死了。”

  李壽有些驚訝，沒想到現在的扶桑會如此亂，比以前的廣州幾地還亂。

  黑沢候差點沒暈過去，嘶聲咆哮：

  “我從未欠誰的銀子，他們是誰？”

  一個黃臉中年男說：“領頭之人叫堂健一，聽說以前在南海邊混。前段時間準備去唐國廣州那邊搶劫，被深川一男嚇回來。也不知怎的，盯上我們了。”

  李壽得到翻譯，一聽居然是群想當海寇的家夥，來了興趣：
  “他們有多少人？你們怎麽不去報官？”

  “這位是李貴先生，你們隻管聽他吩咐。”

  黑沢候說完，中年男見過禮說：
  “他們買通州裡的大人，在這裡大肆搶我們的地盤。我們去官府說過，沒人理會。人不少，我們看到的就有六七十個。”

  李壽不太放心黑沢候這些小弟，將他招到一邊：
  “明擺著，他們見你失勢，想吞並你所有東西。你是想繼續按規矩追回產業，還是想報仇？”

  黑沢候氣得臉腫眼紅，哪還顧得上按規矩？

  “有蘇我蝦夷在一天，他們根本不會為我作主。那些產業我寧可不要，也要讓他們死。”

  李壽很滿意，他開始還怕黑沢候報有幻想，不敢亂來。

  “將你的手下全招來，由我們安排。注意，隻招信得過的人。那些信不過的，再有能力也不能招。”

  黑沢候不愧是商人，這時候還有心思顧及貨物：
  “這些東西怎麽辦？”

  為了不讓人懷疑，李壽真帶來不少東西：
  “你現在如過街老鼠，大家都想分一杯。我們到碼頭，你運酒精這些事，一定會很快傳到某些人耳裡。為免麻煩，暫時將這些東西藏起來。非無關之人，盡量少露面，和他們打遊擊。”

  ……

  李壽騎著一匹高價買來的馬，帶著一群人，來到一座縣城。

  這裡雖有城牆，只有七八米高。上面看起來也很窄，怕只有一兩米寬，遠無法和中原的縣城相比。

  受中原文化影響，扶桑不少地方也和中原一樣，都過春節。

  馬上新年到來，大街上的人不少。

  他們來到一條大街，前方有一座很寬的兩層商鋪，黑沢候指著商鋪：

  “那就是我的商樓，裡面還有個大院。我的生意主要在這西海，這是我化了不少心血弄起來的。先生，我們這就衝進去，殺光那幫王八蛋。”

  這裡的許多東西，和李壽想的不一樣。

  “這裡人太多，衝進去殺，很容易暴露身份，到時候我們在這裡將會寸步難行。你手下有沒有聰明會說、又很忠心的人？”

  黑沢候找來一個瘦精的年青人：
  “他叫小井川晃，是我的堂弟，絕對可靠。”

  小井川晃雖不知李壽的身份，見黑沢候如此聽李壽的，猜到是個大人物：
  “小井川晃，請李先生賜教。”

  過了一會，小井川晃帶著五人，走向已改名的黑沢商樓。

  在門口，被一個高壯的年輕人擋住：
  “你們又來幹什麽？嫌上次打得不夠嗎？”

  小井川晃拿出一封信：“我大哥已從唐國回來，還帶來許多酒精和藥丸。他想和你們談談，要是你們歸還我們的產業，我們願將從唐國帶來的東西，送給你們。”

  信很快被送到一個高胖的中年男手中，這個叫堂健一的中年男看完信：
  “他為何不來這裡談？要選在藏風山？”

  小井川晃早已得到李壽的教授：
  “大哥回來才知道，這裡全都變了。不少人在打他的主意，他不想來縣中冒險。要不然，豈願用那些東西來換？”

  小井川晃說完，從包袱中拿出幾瓶酒精和藥丸。

  堂健一看得雙眼發亮，大唐現在的藥丸上，印有生產日期，這東西黑沢候做不了假。

  “好，你去回黑沢候，到時候我們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