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是殘酷的,前一秒還互相擠兌開玩笑的同伴,很可能下一秒就會成為血肉模糊的屍體,這一點陳凡比誰都清楚。
但劉強卻無法接受這一點,他和大軍在同一支部隊共同生活了六年,這六年裡,兩人早已解下了深厚的友誼,雖然表面上仍舊是上下級的關系,可私底下卻有過命交情。
此刻,這位與自己有著過命交情的朋友已經炸了,斷肢碎塊、血肉橫飛。
大軍幾乎是一瞬間就倒在了地上,不過他卻沒有馬上死去,劇痛讓他五官麻木,渾身每一塊肌肉都在顫抖,僅存的並不完好的皮膚上也呈現出各種各樣的猙獰血痕,這些血痕並不完成,而是呈不規則的凹凸面,散亂地分布在身體的各個地方。
“大軍……”劉強的聲音在發抖,渾身上下每一個神經也在跳動得厲害,他本能地扶住了大軍,後者那支離破碎的傷口中也滲出大量血跡,灑在他的衣服和臉上。
“老大……”大軍艱難地張張嘴,露出無比虛弱的笑,“我快死了,別讓我的屍體變成怪物的食物,我不想那樣……”
“不,不會的,你怎麽會死呢,你肯定不會……”劉強則發出悲憤的怒吼。可惜,無論他吼得有多麽用力,終究是無法喚回一條即將遠去的生命。
大軍的身體漸漸堅硬,呼吸消失,臉上的表情也硬如石板,徹底凝固。
劉強好似感到一根堅硬的冰錐扎在自己心上,心房抽緊。
好友大軍的死亡激發了他內心深處前所未有的瘋狂,一層紅色彌漫在劉強的眼睛上,他的氣勢變得格外獰然,不知不覺,連氣息也變得強橫了不少,反手躲過大軍手上的槍支,對準正在瘋狂展開自爆的蛙人們泄火。
噠噠噠的子彈聲密集響起,好多頭蛙人被狂瀉的子彈攪成了碎肉粉渣,劉強一邊開槍一邊怒吼著,面對蛙人們恐怖的集體自爆,他絲毫未躲,居然主動跳出戰壕,朝著那些怪物們衝了上去。
陳凡也在瘋狂地絞殺著,他隻用一隻手攻擊,卻製造出了遠超子彈的迅猛殺傷力度。
刀鋒橫斬,將所有出現在面前的東西粉碎,而疾斬之下,他也是聽到了來自身後的一些動靜,急忙回頭一看,恰好看見了大軍到底的一幕,心中大致明白發生了什麽。
對於大軍的死,陳凡同樣感到有些惋惜,當然了,他惋惜並不是因為和大軍有什麽交情,而是後者對於元力的運用和吸收比較有天賦,如果給他一定的時間繼續力量,將來肯定會成為素質一流的戰士。
可惜這個家夥不夠幸運。
陳凡只是看一眼,便失去了繼續再看的興趣,大部分自爆的蛙人在刀光下被撕得粉碎,至少一半以上的蛙人成為刀下亡魂,再加上劉強奮不顧身地持槍掃射,蛙人的數量已經不多。
所以陳凡不再理會它們,用最快的速度將霍剛兒子重新扛起來,閃電般抽身退走。
“我兒子他怎麽樣了……怎麽樣了?”霍剛自然第一個上前來接應,陳凡把肩上的人放在地上,略作檢查,隨即搖頭說,“他中了太深的毒,恐怕短時間無法恢復身體自由行動,你自己看好他吧。”
在這種環境下,中毒就意味著有很大概率會死亡,可陳凡已經沒有興趣再管他了,他已經救了霍剛兒子一命,也算仁至義盡,這小子後面還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能解毒嗎?”霍剛一臉哀求地道。
“沒有辦法!”陳凡並不是醫生,所以他實事求是說,“目前人類還未掌握接觸異獸毒素的辦法,只能依靠自身的抗性來支撐了,不過還好,蛙人屬於戰力弱小的異獸中排名比較靠後的存在,毒素應該不足以致命。”
“可……”霍剛並不開心,畢竟這裡可是戰場啊,雖然蛙人的毒素不足以致命,但兒子已經渾身僵硬,失去了行動力,無論遇上什麽怪物都是個死。
陳凡沒有去理他,而是將目光轉移向正在瘋狂扣動扳機的劉強,皺眉喊了一聲道,“快停下,蛙人們已經自爆得差不多了,別再開槍!”
在一個相對平靜的環境下製造太多槍聲並不是什麽好事,怪物們不僅有嗅覺,還有聽覺,尤其是一些獸類的怪物,它們的聽覺比人類發達十倍,過於密集的槍聲一定會引來災難。
但劉強完全沒有聽見陳凡在說什麽,一則是槍聲太密,掩蓋了陳凡的話,其次,他的內心早已因為大軍的死亡而陷入瘋狂,此刻已經聽不下別的話了。
“快點停下!”陳凡感受到了劉強的瘋狂,臉色一沉,急忙朝對方開槍的位置跑過去,而被仇恨蒙蔽了理智的劉強卻已顧不上看看靠近自己的是誰了,當腳步聲響起的時候,劉強下意識就轉過了槍口,對準陳凡打出了子彈。
“你快住手啊!”子彈帶出尖銳的破空之音,瞬間穿透了陳凡的胸口,其余人見狀都忍不住驚呼起來,如果連陳凡也被子彈掃中,他們的下場幾乎是不言而喻了。
可是,被子彈擊中胸口的陳凡不僅沒有倒下,反倒迅速靠近了劉強,將手刀輕輕切在他手腕上,一把便奪下了劉強的槍,厲聲喝道,“想死可以,但不能連累其他人,我原本以為你的心理素質還算可以,真是讓人失望!”
被陳凡這一呵斥,劉強稍稍恢復了幾分清醒,神情仍舊迷茫道,“大軍死了……他死了……”
“死了就死了吧,這就是現實!”陳凡死死握住他的胳膊,沉聲道。
“你們快看,那是什麽?”
話音剛落,陳凡背後卻傳來一個女人的驚叫,眾人同時一怔,急忙把頭抬高,卻見城郊方向不知何時竟已被大片的“烏雲”遮住,那片流竄的黑色雲層之中,則不斷傳來簌簌的翅膀煽動聲,尖銳而嘶啞的“呱呱”聲而隨之靠近。
當距離再度拉近,陳凡已經看清楚那是些什麽東西了,臉色立刻黑的好像一塊鐵!
是血鴉!